最让江曜想不到的是，反倒是小乔一直再让他考虑考虑，他本以为小乔比谁都希望听到这个决定。

“你不是说我做的选择就是最好选择吗？为什么还要让我考虑。”

“我以为”

“并不是什么都是你以为，我做的选择都是此时此刻对我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从不后悔。我做这个决定，完全都是为了我自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小乔以为江曜在说气话：“你不用这样说。”

“我即使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我想一直照顾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明白吗？”

“”

“你有事儿，我不能顾到你，对我来说太煎熬了，所以我要选择一种不让我煎熬的方式。”

江曜就是有这种本事，哪怕是表白，也说得义正词严。

小乔沉默，江曜继续问：“你是不是怕我后悔怨你？”

小乔不好否认。

江曜忍不住笑：“我想，我并不会混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混到了，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的身上。”

江曜回国后，系里师生都认为是小乔发挥了关键作用。回国这一决定，体现了江曜对小乔一片深重的爱意。

江曜回国后，又免不了一番宴请，有些没办法推，只能去。

傅主任请小乔和江曜去吃饭，席上还有不少系里同仁，老祝也在场。

席上老祝对小乔一顿表扬，江曜能回国，小乔绝对功不可没，席上其他人附和老祝的话。小乔和江曜共同的学长说，要不是小乔，江曜未必会回国。

江曜坐在小乔旁边，本来一直听着，一听这话马上否认道：“我不是为了小乔，我是为了我自己。”是他想回来陪她，而不是她需要他回来陪她，这点很关键，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并不想让小乔有什么负担。

但这种话，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剖白，所以只能说一半。

小乔明白了江曜的意思

席上大家都很懂，自然不能说只为了儿女情长，还应该为了母校乃至祖国的学科发展。

傅主任对江曜的发言进行了拔高：“国内发展并不比国外差，江曜回国很正常，再说他以前对系里的感情就很重，一到小学期就回国教课，系里许多古典学讲座都是他帮忙办的。可以说，江曜回国，在我意料之中。”

从傅主任家出来，小乔走在江曜旁边，同他开玩笑：“本来大家都以为我有妲己褒姒之才，结果这么一说，我还没来得及膨胀就被戳破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小乔低头笑：“我知道。”他说不是为了她，反倒相当于表白了。

江曜剑桥的房子还没有脱手，没有钱置换新的大房子，为此颇有些抱歉。

但小乔完全不在乎，坚持要在自己的房本上加江曜的名字，虽然加不加好像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但她希望有他的名字。毕竟因为跟有房的她结婚，江曜丧失了购买首套房的优惠。

江曜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他对小乔说：“换了新房，自然就咱俩的名字了。”

小乔对此表现得十分不通情达理：“我就要现在。”

小雯孩子满月，小乔包了个大红包，还送了一个长命锁。

二婶问她：“你们什么时候要一个？”

“我们不着急。”

小乔和江曜都不着急，不光他俩，就连乐女士也不着急。乐女士早就为小乔盘算了，江家爸妈是不可能给带孩子的，她没退休，也不能帮忙，老乔出租车是可以先不开，但乐女士实在无法想象老乔给小乔带孩子。

乐女士给出了一个十分明确的期限，等她退休后再要孩子，她好帮忙带。

小乔自从听了二婶对外孙的五年培养规划，十年培养计划，就对生孩子这件事望而却步。

她曾问江曜：“你能接受咱们有一个不漂亮也不聪明，考试总考倒数，还可能有各种小毛病的孩子吗？”

很明显，江曜并没想到这一点，他从没想过他和小乔的孩子会既不漂亮，也不聪明，至少得占一样。

江曜每次都对她说，不会这样的。

小乔更不放心了。她认为，必须能接受孩子可能有的任何缺陷时，才可以要孩子。

但是没等他俩准备好，孩子就来了。

这是个意外，虽然他俩在这方面很谨慎。

虽然是个意外，既然来了，也要表示欢迎。

他俩都是第一次当父母，对这件事毫无经验。不过江曜向来有学习精神，很快就从自己的表姐那儿得到了一整套方案，并按照孕期食谱给小乔做饭。

小乔疑似患上了产前焦虑症，总是把情况往最坏的方向想。

听到江曜表姐的儿子六岁就学编程，学第三外语学钢琴为参加奥数做准备，小乔就为自己的孩子担心。万一她像自己什么都不想学怎么办，当年她上小学的时候面对一大堆作业可太痛苦了，要不是因为她有特长，校长免除了她的作业，她得有多么煎熬。一想到高考，那可就更难受了，每天刷题对着正确答案欲哭无泪，一想到考试连饭都吃不下去，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虽然她现在算得上幸福，但她的幸福可谓来之不易。她是吃了多少苦，才遇见了江曜啊。

但是她不能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必须接受最坏的一面。江曜可以忍受她不擅长学习考试，但未必能忍受自己的孩子不学。

毕竟是他自己的孩子，如果学习上没有他的天赋，小乔不认为江曜能毫无芥蒂地接受。

“咱们的孩子能不学这么多吗？”

“可以。”

“要是别人都学，他不学，他长大了会不会怪咱俩？”

“那就让他自己决定。”

“江曜，要是咱俩的孩子不够聪明，你不会怪我吧。”

小乔觉得这也不能怪到她头上，她本来也不算笨，但凡事总有意外，而且她是两个人中间智商不那么高的一个。而且两个高智商的人在一起也会出现智商均值回归，爱因斯坦的孩子肯定没有他智商高。

但是话得说到头里。

江曜本想说为什么会不聪明，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定义不聪明？”

小乔咬了咬唇道：“就像我学英语，总达不到你的要求。”

“可你唱戏说相声不都是做得很好吗？”

小乔点头表示同意。

“但如果他不如咱俩怎么办？”小乔势必要江曜做好最坏的打算，她才肯放心。

江曜不知道小乔为什么要有这种想法。

“只要是咱俩的我都喜欢。”就像小乔做的菜，明明她的味觉并没有问题，但一遇到她做的菜味觉就选择性失灵。

江曜觉得小乔太过杞人忧天了，做个一般人总不太困难，就算他各方面都不出色，不是还可以教育吗？他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