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一听,尴尬的笑了笑,摸着孙女的脑袋,说了一句气死人的话,“侃侃这不还小嘛,等长大了,她懂事后就不这样了。”
李母看出了夏母护短,无奈的叹了气口气。
那夏侃侃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呢?
不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目前,以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进化”不到懂事上去。
夏侃侃是一个天生的淘气包,她调皮捣蛋不限制于任何季节,任何时间,任何场所,只要她那脑子一转悠,那鬼点子就哗啦哗啦的流出来。
就譬如说她在上二年级的时候,那个寒假的第一天夜里下了一场雪,她清晨起床的时候看见雪后,就兴奋的拉邹衍和珊珊一起来堆雪人。
本来他们三个堆的雪人也挺好,一步一步慢慢来,堆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结果去叶恒家准备炫耀的时候,看见他家门口堆了一个比他们很多倍的雪人,不仅比他们堆的大了一倍儿,雪人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
纽扣眼睛,胡萝卜鼻子,毛线帽子,脖子上还围了一个围巾。
这可把夏侃侃他们嫉妒坏了,当即就返回去重新堆雪人,但大雪人看得漂亮堆起来极费力,他们费力九牛二虎之力只堆里个身子,要堆雪人头的时候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邹衍说他们堆不动了,夏珊珊也说想要放弃,但夏侃侃哪是服输的性子,大眼睛提溜一转,拉着邹衍和珊珊又折返叶恒家。
夏侃侃观察了周围没人就说,她想把叶恒的雪人脑袋搬回去,邹衍觉得这很没有礼貌,当即就拒绝了她的提议,还劝谏夏侃侃打消这个念头。
但夏侃侃又怎么会听他的话,打定主意之后就不会改变,见邹衍不愿意就问夏珊珊,还好珊珊和她多年发小,两人目标达成一致后,解开围巾就把雪人头搬在上面。
偷偷摸摸的拿走了鼻子眼睛,边走还边观察叶恒家的动向,可不知是不是坏事做不得,就在侃侃快成功,走到自己雪人那儿的时候,夏珊珊突然脚步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雪人头整个砸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而好巧不巧叶瑶出门看雪人,看见自己的雪人头莫名其妙的不见,又看见马路另一端拿着自己围巾的夏侃侃。
最后还是邹衍去叶恒家救了他们,整整用了三瓶旺仔七包水果糖才摆平。
后来夏侃侃被她妈妈知道后骂了一顿,教育她不能随便拿的人东西,就算是天上下的雪人也不可以,为此夏侃侃还被抓着亲自到叶恒家道歉,也因此夏侃侃消停了一段时间。
只可惜夏侃侃没有收敛多久。
二月份过年的时候,皖溪镇的雪几乎都融化了,姚路远和他爸爸来夏家拜访,几个孩子就又凑在一块儿。
和夏侃侃他们玩的不同,姚路远他们过来爱玩烟花的年纪,喜欢玩一些擦火的小炮竹,俗称“擦炮”。
擦炮属于爆炸类烟花,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一般夏侃侃去小卖部的时候,他爸爸是不会给她碰这个的。所以第一次拿到擦炮的夏侃侃并不敢放,她站在一边看着姚路远演示。
姚路远是玩擦炮的“高手”,各种各样的花样都精通,什么“连环的”,“延时的”,“莲花样的”,还有“深水里的”。
姚路远说有些擦炮属于闷炮,虽然点着了但不会响,这就说明这个炮坏了。
夏侃侃最喜欢深水的,擦炮会沉浸在水里,然后“砰——”一声炸出水。
姚路远教完操作方法之后,就跑去叶恒家找叶瑶了。
夏侃侃叫来了自己一众伙伴,珊珊啊,叶恒啊,潘瑞啊,唯独邹衍去走亲戚去了。
夏侃侃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和他们演示了一遍,然后分“家伙”似的,一人分了十几个擦炮。他们整整玩了一上午,最喜欢玩的就是往水里丢的。玩着玩着也不知谁最先提的,就问,这个这个擦炮扔粪缸会怎样?
这个问题一提出,他们几个瞬间炸开了锅,起初夏珊珊不太愿意,说炸粪缸太恶心了,但潘瑞觉得炸粪缸很刺激,立马就找起了附近的粪缸。
几人找了半天找了一个露天的,炸了几次感觉炸粪缸很意思,就围成一圈轮换着来,由一人扔擦炮,其他几个站在远处观看,只是后来潘瑞扔了一个的时候,擦炮没有预计爆炸。
夏侃侃说,可能潘瑞扔的恰好是闷炮,于是又让他扔了一次,哪知道潘瑞刚到粪缸旁边,那闷炮又奇迹般的好了,爆炸时潘瑞还来不及跑,飞起的“液体”连他的头上都溅到了。
那件事之后潘瑞整个寒假都没再被放出来。
2001年秋天。
当邹衍背着书包走近校园的时候,不知不觉他已经来皖溪镇三年了。
对于邹衍来说,来皖溪镇这三年获得的快乐,远远胜过他在金陵六年获得的。
他们爬树,翻墙,钓河虾,抓蝌蚪,在秋天放学回去的路上,从田里顺走几个地瓜,被浇水农民伯伯发现,拿着一根长竹竿追着跑。
这是邹衍在金陵无法想象的童年,哪怕他每次都因为夏侃侃他们闯祸,被连累的回家受一顿教育。
皖溪镇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来这里之后,一切不好的事都被阻拦在外,他们一家也终于迎来他所期待的幸福生活。
邹衍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书上说,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守护神,遇到那个人之后,无论你此刻是多么的不幸,也会因为他的庇护而变得幸福。
书的名字他已经记不清了,那段时间他搜罗很多这类书本看,希望能寻找到一个祈求幸福的方法,这句话就在那个时候看到的,对他的印象最深,只看了一次就牢牢的刻在心上。
邹衍确信夏侃侃就是他的守护神,他所期待的美好,是从遇到夏侃侃后才开始的。
因为拥有守护神的庇护,所有自己才变得那么幸福。
坚信这一点的邹衍小朋友,对夏侃侃那是无限制的好。
夏侃侃爱玩跳方格,他就陪着她一起玩,夏侃侃喜欢喝旺仔,他就把自己的给她。
有次邹衍过生日,天下了很大一场雨,他就披着雨衣出门,亲自打伞来接夏侃侃。无论夏侃侃想做什么,只要无伤大雅,他都会陪着她一起。
皖溪镇的一些老辈人们看见了,经常会来和两家的老人逗说,让林家和夏家定个“娃娃亲”。
夏侃侃的爷爷不乐意,每次都吹胡子瞪眼,说自己的孙女长得漂亮,林家那小子毛都没长全,要是以后长大成了歪瓜裂枣,那他家宝贝孙女可不就倒霉了?
夏侃侃的奶奶不同,挺满意这个“准”孙女婿。一次一家人聚会吃饭的时候,夏侃侃的奶奶逗邹衍,问他长大了以后想要找什么样子的媳妇?
邹衍不假思索就回答,像夏侃侃那样的。
夏侃侃的奶奶一乐,笑着摸了摸邹衍的脑袋,又继续问,为什么喜欢我们家侃侃啊?
因为夏侃侃她心地善良。
一家大伙儿听了全都哈哈大笑。
邹衍并不知道这是个玩笑,虽然他不假思索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其实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脱口而出。
媳妇儿是个很重要的人,是需要彼此陪伴一生的,邹衍斟酌了很久,觉得只有和夏侃侃在一起他才会开心,他把这件事时刻放在心上,且这一放就是一辈子。
只不过他的话大家并没有当真,即便李惠琴后来敬酒时,喊林舒婷为亲家,他们也只是把这当作一个玩笑。
毕竟未来时间很长,各种事情都有变数,谁又会把童言当真呢?
大概也只有两个孩子才会信。
这场宴会之后,夏侃侃知道自己以后会嫁给邹衍,心情那叫一个复杂。说不上是开心?也谈不上是生气?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敲鼓似的。
和邹衍永远在一起吧,也挺好的,邹衍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邹衍他有一点儿不好,就是他爱多管闲事。
不许打架,不许撒谎,不许上课开小差,不许抄同学的作业,不许吃三无不健康的零食,尤其是最后一项。辣条它怎么啦?凭什么不给她吃,她一吃就和她老妈告状,真是家住海边管的比海都宽。
想到这一点儿,夏侃侃犹豫要不要拒绝嫁给邹衍,要让她以后的日子彻底和“大刀肉”和“卫龙”say拜拜?这代价她实在承受不起。
于是乎夏侃侃小朋友决定,上学之后就不搭理邹衍了,让邹衍看到她是不愿意的。
邹衍不知道夏侃侃在昨晚做了这个决定,上学的时候还沉浸在可以娶夏侃侃的快乐之中。
来的时候还和夏侃侃打了招呼,那时正好快上课了,夏侃侃没有看他,只是在他旁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天这么冷,你中午回家你多穿一点儿,要是生病了,我会担心你的。”
邹衍心中一喜,当即笑着应了。
中午回家之后他翻箱倒柜,把一件毛裤偷偷的塞进书包,下午上课之前特地跑到厕所换上,准备给夏侃侃一个惊喜。为了让夏侃侃一眼看出他多穿了一件,他在厕所里想了很久,所有回教室的时候已经打了上课铃。
老师已经来了,站在讲台上,他大喊了一声“报告”,老师让他进去。
老师原本拿着书低着头,准备宣布翻开哪一页的时候,余光正好瞥见那抹刺眼的红。原地愣了有两秒,把邹衍叫了起来。
他努力压制着面部表情,指了指邹衍的裤子,“邹衍,你家里中午是不是没人?”
邹衍有些摸不着头脑,慢慢地站起来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把毛裤穿在外面啊?”
“……”
班级里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齐刷刷的把身子扭向邹衍哪儿,雷霆般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走道。就连夏侃侃也忍不住捂着肚子,也不管决定不和邹衍说话的事了,笑着问他,“邹衍,你干嘛把毛线裤穿在外面啊?”
邹衍此时满脸充血,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奇异目光,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瞥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夏侃侃,有些生气的说,“不是你叫我多穿一点儿的吗?”
夏侃侃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辩解说,“谁和你说话了,我那是叫珊珊多穿一点儿。”
今早夏侃侃来教室的时候,看见夏珊珊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她有些担心,就问夏珊珊她怎么了。夏珊珊说她身体不舒服,头有点儿痛。夏侃侃就让她多穿一点儿别生病了。
没想到这句话被邹衍听见了,他误会夏侃侃是和自己说的,才闹出这一场大乌龙。
真相大白之后,邹衍别提有多尴尬了,下课把毛裤脱了,一整个下午也没敢待在教室里面,只要下课铃一打,他就跟火箭似的,一下子冲到外面。
这件事也成为了皖溪镇,继潘瑞扔擦炮过后的新笑梗。
小剧场
邹衍:作者,这个胖子出现是认真的吗?
姚路远:丫的,你小子说话注意一点,是想找抽呢?
邹衍:就你?能跑过我吗?
姚路远:害,我这暴脾气——
Bragi:哎哎哎,不要冲动啊远哥,你打他会被告虐童的。
姚路远:我怕过?我还没满十八岁呢,邹衍是吧。
邹衍:对,怎样?
姚路远:不怎样,看我把你眼睛打歪,叫你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