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跟俞家亲近,但是这么多年来,跟俞家接触的通常是堂妹那一家。只是过去十几年汤瑛也没有念过俞家,别提俞绥了。
这段时间据说俞伯伯跟家里的小儿子矛盾很大,这还是俞伯伯自己说的。
有一类家长,喝了酒之后嘴上不把门,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俞伯伯就没有这个自觉,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在外埋汰他的小儿子。
明眼人能看出这是跟小儿子闹矛盾,没准在等人过去哄他,但是俞伯伯聊这事的对象不是酒友就是商业朋友,谁都不经常接触他小儿子。
再说,这种手段向来只能激化矛盾。
汤瑛和丈夫共同管理企业,接触俞京缘的次数不少,他们和大多数人一样,懒得听俞京缘的醉话,今天听了,明天就忘了,或者就没认真听过。
可是免不了受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对那位小少爷的印象一般。
汤瑛是听说他小儿子离家出走以后才上了心。
她每天准时准点看新闻联播,什么青少年走丢被拐卖等等记得不少。
俞京缘喝醉的时候,小儿子在他口中就是娇生惯养手不能拿重碗,没有生活常识,没有安全意识,刨去年岁之外比六岁小孩还不懂事等等。
汤瑛自己也养儿子,跟俞绥一样大:“你俞伯伯人是有点冲动了,这么做就不对。那再混蛋也是孩子啊,这这就这么出去了多危险啊。”
她还是从晏颍口中知道那小少爷跟自家儿子一个高中。
新闻上爱莫能助的事也就罢了,现在典型案例出现在自己周围了,汤瑛就天天点她儿子:“能帮就帮,那也是你半个弟弟。”
她连俞绥现在的住址都问到了,让晏休带着一袋子水果过来看他的半个弟弟。
“他活蹦乱跳的。”晏休说着,视线从楼外公园椅上翘腿看报纸的三个男人身上扫过。
他远远看见有个戴眼镜的男生从小路那边走过来,不认识,只是稍微有点眼熟,像二十六中的学生。
晏休手指勾着口罩边缘,拉上去,边打电话边离开。
“B座太难找了,你怎么挑了个这么偏僻的......”戴眼镜的男生高高举着手机跟里面的人视频通话,跟晏休擦肩而过,“到楼下了,开门开门......”
公园椅上,贴络腮胡的男人侧头问同伴:“刚才那小孩是不是看我们了?”
“看就看呗。”同伴说,“别吵我,又有人找小少爷,我跟三少说一声。”
“......”
“俞家不会让他出事。” 晏休换了个姿势接电话,耐心地把话跟汤瑛掰扯清楚。
有一说一,虽然俞绥很可爱,但他不想把剩余的假期时间花费在这个小少爷身上。
“他楼下有三个保镖。”晏休冷静地说,“出门以后五分钟的地方有一家福来到,饿不死。”
汤瑛:“......”
至此,她在俞绥身上短期泛滥的同情和怜爱告一段落。
晏休这头打完电话,随手翻了翻微信。他的信息界面停留在首页的大多是群聊,每天都能刷新很多聊天记录。
今天最热闹的是学生会,这一年的大事有几件都清晰明了,掐着时间表一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分班表出来了。
少年的手指未在那上面停留,漠不关心地划过去。直到新的消息把他拉回去。
这次是纪检部。
纪检部每年招人最严苛,特权多,职责重,分班以后基本上是自动担任本班的纪委,两人以上一个班才另外选拔。
晏休是部长,注定是新班级的纪委。
陈詹妮简单粗暴地在纪检部群聊中丢下分班表,说:“分班情况就这样了,纪委有空了解一下自己班上的情况,提前熟悉一下。”
晏休的名字甚至标了星号,他知道这代表他班上的违纪惯犯很多。
一般三个以上才标星号。
晏休出于对星号的尊重,勉强提前看了一遍分班表。
其实艺体生大多会被分到一个班级里去,他闭着眼都能猜出是哪几个。
唐泊虎,梁文,杨飞文。
三个了。
他往下一扫,又看到一个。
俞绥。
他的半个弟弟。
晏休:“......”
怎么又是他。
杨飞文咋咋呼呼地跳过门口的垃圾挤进门口,进门就看见小少爷一脸凝重,对着一桌子外卖,盘腿坐在沙发上。
唯一打开的袋子向外敞开,只是一袋水果。
“怎么这个表情,我要跟你说大事了。”杨飞文跪坐下来,一爪子抓出个雪梨,“你跟纪检部部长的CP楼已经连续两个星期霸占咱学校贴吧头条,短期内都没有下去的趋势,每天的热度都在上涨。”
“你两的同人文平均每天更新二十篇,还有美术大佬给你两画同人图。”
“有人给你两算了下面相,说十有八九你两前十世是伴侣,就是这个CP名不太好取,不过他名字里带人你的名字里也带人,勉强可以叫一个人人。”
“后援会都成立了,我已经申请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两CP后援会的头号CP粉之一。”杨飞文说着拿着雪梨在他跟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说起来你要吃水果跟我说就行了,我刚才还路过好几家呢。”
“......我哥,不是,好心人给的。”俞绥一直觉得送外卖的那个男生眼熟,声音也熟悉。
他刚给俞斯发信息谢谢他送水果,俞斯问他是不是饿出毛病了。
仔细一想,那个声线好像跟他在抚村老宅幻听的笑声有点像。
小少爷盯着这水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大白天的,撞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