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天亮的迟,郁清梨却已经整装待发的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梳妆了。
袖桃一双眼睛睁不开,半寐半醒的站在郁清梨身边摇摇晃晃。
郁清梨在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劝她道:“你去睡会儿吧,我收拾好了,要吃过早饭才去考察。”
袖桃一个激灵,倏然睁开眼睛,滴溜溜的转,假意苏醒,嘴里模模糊糊嘟囔道:“不,不行,小姐醒了,袖桃怎,怎,怎好再睡... ...”
郁清梨看那强打精神的样子好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动作加快了许多。
昨儿个夜里睡的迟,叫附隐、子言去办了些事儿,今儿四个人都有任务在身。
她今天是要去瞧瞧京都市面上大多是哪些化妆品,好做一些改进,用以摆摊兜售。
壁如:化妆品的持妆度,是否便携,再看看护肤品用的哪些配方,好自己跟着现有的材料来进行升级改造。
*
她们先是去了一家京都稍显平常的铺子,面积不大,初冬的早晨客人也少,三三两两的女子提着菜篮子在屋里转了几圈后,也就提着菜篮子出去了。
想必是赶集时顺路路过,看到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也就不愿意买。
郁清梨一言未发,始终在店的角落,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然后放在鼻下闻一闻,眼睛却偷偷打量着进屋的客人。
转而去了屋中第二排的柜子处,柜子的抽屉敞开着,下面垫着一块布子,各色画眉石、眉砚摆在其中,描眉笔搁在柜台上,略带些灰尘。
郁清梨伸手摸了摸,眉笔表面做工粗糙,虽说价格便宜,但是这粗糙程度,白搭郁清梨还要想一想,毕竟捏在指缝中,必定磨手,到时候花钱买罪受。
那边三三两两的女眷出了店门,五人中也仅一人买,还是被老板娘磨破了嘴皮子,说要送些东西才肯要。
郁清梨竖着耳朵听的清清楚楚。
在看到老板娘笑盈盈的要朝着她这边走时,急忙拉着袖桃闪身离开了,步伐狼狈。
她生怕被老板娘赶上,抓去买了东西,现下银钱吃紧,自然要花在刀刃上才行。
出了门,搓了搓手中的皴,方才的灰泥在手指尖被搓下,郁清梨汗毛倒竖。
第一家店铺考察完。
袖桃说:“我瞧着这个店家不是真心做生意的,那灰都落了那么一层,也不想着擦一擦,若是干干净净,哪里会那么久,只一人买。”
郁清梨笑笑没说话。
这接二连三的中等,中上的铺子也都七七八八看完,东西确实和第一家拉出了距离,有的是服务上,有的是东西稍微全乎些,有的是新颖。
于是这一上午便过去了,临近中午,两人在食肆叫了吃的,随随吃了点便宜的阳春面裹腹,又在店里要了好大一壶茶水,休息了足足三炷香的工夫,这才出门。
可是刚到门边,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时没办法,又被雨逼回店中。
等到雨停的时候,已经将近昏黄。
*
郁清梨和袖桃出了食肆,郁清梨看了看天色,心内算了算,于是转身对袖桃吩咐道:“附隐和子言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到了我叫人送来的材料,你先回去,帮他们一起收拾着,我且再去看一家店。”
袖桃抬头看了看,有些不放心,将手塞进腋下环抱着:“小姐,这天已经黑了,要不我们明日再看吧?”
郁清梨搓了搓手,微微低头,冲泛红的手呵了口气,扭身对袖桃道:“现下时间紧,任务重,我得赶紧把这些琐事料理好,你先回去罢,我只看春沿街一家便回了。”
袖桃张嘴想要再说什么,郁清梨扫了她一眼,故作凶悍威胁道:“你当时出府的时候怎么同我保证的?”
袖桃垂头,闷闷道:“是,永远听小姐话,若是不听话,小姐便将我赶回府中。”
脚在地上蹭了蹭,不情不愿道:“那我先回去了,小姐你可要注意安全。”
郁清梨嗯了一声,扬了扬下巴,要她回去。
袖桃三步一回头,反复叮嘱,将近小片刻才消失在视线中。
她现下要去的就是春沿街的天香阁,那边地段并不如这长陵街好,但是因着有一家极富盛名的勾栏瓦舍而身价日渐水涨船高,到最后竟然成了专供官家小姐和富贾豪绅家中女眷的美妆铺子。
要说可不就是先富带动后富,那勾栏瓦舍素来以卖身不卖艺著称,你若是想要带一个姑娘回家,需得花上许些钱,方可带回去养着,但是卖身契却并不归你。
由此,寻常贫民自然去不得那勾栏,于是勾栏里的姑娘有了钱,第一件事便是去天香阁花销。
一来二去,天香阁逐渐靠着那勾栏瓦舍身价暴涨起来,后来竟也是不卖给勾栏瓦舍的姑娘了,除非你后面有靠山。
据郁清梨的打探,他们无非是口号打出去了,那些有钱人家追逐虚名,竞相攀比,这才叫天香阁,越富便越富,直至最后成了上流人士才敢买的店。
*
这边江煦之晚间从宫里回来,路过郁清梨的铺子时,特意放缓了步子。
却看到门窗紧闭时微微一愣,最后在铺子面前停下了。
抬头看着崭新的额匾,上面笔走游龙的写着:“阿梨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