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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鬼祭九

本来就没能睡几个时辰,范满满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眼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无法入眠,干脆不睡了,起来洗了把脸,收拾了点东西就去鬼市。

鬼市在春夏一般从丑时过半开到卯时,秋冬则从寅时开到卯时过半,太阳一出就散市,兜售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按道理来说,道士是不去鬼市的,但范满满是个半吊子,加上灵异体质,帮人解个疑偶尔在鬼市能赚个不错的收入。

这里消息也是四通八达的,外面不敢传的事情,在这都能打听到。范满满赶在卯时之前来到了鬼市,喘着粗气,往最南边钻。南边是个茶馆,老板是兄弟二人,哥哥做白天的生意,弟弟做晚上到鬼市结束的生意,不歇业,鬼市开门的时间,就供给买卖双方的人提供场所。范满满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赶忙拦住正要离开的一个瘦高的跛子。

跛子见是范满满倒是稀奇,“阿满,你找我倒是新鲜事啊!”此人叫高百求,情报贩子,兜售各种消息和帮人打听事情,一百文一个消息起步,所以叫高百求。范满满觉得这人太奸商了,整天动动嘴皮子就能躺着赚钱,不愿和他打交道,不过最大的原因是她穷,嫉妒。

“唉,真有事找你。”范满满指了指边上,示意借一步说话。

等到了茶馆边的小路附近,范满满才开口,“向你打听个事,看在你同我师傅也喝了那么多年酒的份上,价格公道点。”紧了紧背着的布袋子,里面是她身吃俭用余下了的五百文,想着一定要争取两百文内拿下。

高百求摆了下手,“大侄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先说来听听,要不打紧我白送你都行。”

“老高,最近是不是附近有人求邪灵的?据说挺灵的。”

高百求听完本来乐呵呵的脸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你怎么来打听这个了。”

“我....我就是听说,想着自己的体质比较特殊,想着去求一求,去掉来着。”

高百求皱着眉头回绝她,“别问了,那不是我们能求的东西。老范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大不了就是再看见那些东西,但你听叔一句话,别去招这些邪门歪道。”

“高叔,你这不告诉我,越好奇,万一我误打误撞碰到了呢,你还不如告诉我,给我提个醒。”

“不行不行。”高百求拉下脸,没理她往回走。范满满不甘示弱一路跟着,嘴里还一直碎碎念,让高百求告诉他。

走了几里路,高百求被磨的受不住了,“你以前不是不在乎自己能看见阴间之物吗?怎么好端端的这样了。”

“我...我看上了一男子,异乡人,怕人家嫌弃我这个。”范满满一咬牙又编了段胡话,只希望这事结束钰真人能指点她一条发财的路径。

高百求这才豁然开朗,“怪不得,也确实,你都十六了,那男子来这谋生吗?多大年纪了。”

“别人快因为我这体质跑了,你先告诉我那事吧!”

“唉,你这!”高百求叹了口气,“我同你讲了,是让你死心的啊!”见范满满点头,他才继续说,“上个月的时候就有人传出现了鬼菩萨,求他就能帮你实现你的事情,但你得用东西交换。有不少人在找这个鬼菩萨,但没人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在西面的越丁山附近,可越丁山这个地方你也是知道的,出了名的邪乎,有人去了,回来就疯疯癫癫的了,找人召了魂,养了些时日才好,可也没见人求到什么回来。我也就知道那么多了。你可别给我整幺蛾子,踏踏实实的,别招这些东西。”

范满满听完背后一身冷汗,果然是有人在求邪灵,嘴上赶紧应答着,“知道了知道了。”

“那小伙子是哪里人世啊?”

“啊?”范满满回过神来,“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有情况了再说。”编太多胡话了,真是不好圆,“老高,我先走了啊!”

“嘿!有事就叔,没事就老高,个死小孩!”

范满满往钱莹莹家那走的路上谋划着,看来一定得让钰真人一起去趟越丁山了。这个越丁山是世世代代的乱葬岗,打范满满小时候起就闹过好几次鬼,山上丛林密,还阴森,阴雨天的话,方向感都不好找,附近的人宁可绕路都不往那边走。

果然人要是有欲望,多邪乎的地方都敢去。

钱莹莹按道理遭此事,也该像赵丰和陶宇和一样浑浑噩噩,但是她并没有,除了不怎么出门,这件事对她毫无影响一样。范满满在后院的墙根那蹲了半日,也没得什么情况,倒是被一个妇人发现了,但那个妇人比她看上去还鬼鬼祟祟。

她提防地看看四周,过来范满满这边,走近才看清楚她脸上还带着伤,她压低着声音忿忿不平,“你男人也被这个狐媚子勾走了?”

“我......”范满满被这个话噎住了,一时间都想不到话来应对。那个妇人像是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你男人肯定也不准你管,他昨天要去找那个狐媚子,我拦了下,他就,唉!”说到此处,妇人捂住脸上的伤啜泣了起来。

范满满回想了之前记载的要点,怕是钱家也是装出来的和和美美,开口,“这位姐姐别难过了,我也就是来看一看,我家那个甚至都不准我往外说,不听也是拳脚招呼过来了,只怪我们命不好。”

妇人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你也是这样,周围还都夸他们夫妻,我真是有言难诉!妹妹看你年纪尚小,才刚嫁吧,怎么她连你这样的都要祸害。”

范满满只得附和安慰她又编了一通胡话,将她劝走后,范满满叹了口气,“这回又变成遭夫家背叛的新妇了。”

想着这个地方还是有点招眼,趁着四下无人,翻进了院子,贴着西墙的窗下蹲着,正好有个死角发现不了。这个宅子其实也挺偏的,钱莹莹也不出去转转,也不嫌闷的慌。但这一等,等到了太阳下山,钱莹莹也没个动静,范满满想着,美人是不是饭都不用吃。

刚入夜,就听到侧墙有动静,一个高壮的男子翻墙跳了进来,推了推门没动,是从里面栓住了,便从一侧的窗户破入。里面没多久就传出了惊叫声,但却是那个男子,范满满从窗户的小洞中看到,那个男子捂住肩上的伤口,指着钱莹莹破骂道,“个臭婊子,还伤我,你信不信老子把你今夜拐了卖进窑子,让你彻底干老本行。”

钱莹莹面无表情抓着剪子指向他,“滚!不然我就去报官!你再敢过来一步,我就朝你胸口扎,让你和钱大壮一个死法。”

“你!是你杀了老钱!真是婊子无情,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报官!”那个男子听完,见钱莹莹镇定冷漠,有点慌了,留下去狠话落荒而逃。

钱莹莹见他走后,才缓缓坐下,拿茶水把剪子擦干净,双手才开始轻微地颤抖,平静了一会,她朝西面的方向喊了声,“你出来吧!”

范满满咬着指甲犹豫着该怎么办,头上的窗户被推开,钱莹莹依旧没什么表情,“我把大门打开,你从正门过来吧。”

“人是我杀的,你可以去报官,但我今晚就会走了。”范满满一进门,钱莹莹就对她说了这句话。

范满满心里嘀咕着,这也认得太快了吧,手伸进衣袖,晃了三下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