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口小雀儿会找到她想找的人,而且只能在那人单独的时候才会将讯息传到,随后立即变回绒羽,保险得很。
她做上凤凰明王之后,就再也没用过这种方法,拔毛化雀,陆从容怕疼,而且她那时也用不着这种传讯方法了。
竹息虽然叛她,但青古神殿还有一人,陆从容动不得,竹息也动不得。那人还只认身上有凤凰血脉的陆从容,如今,竹息虽做了殿下,也是万万动不了她的。也只有她能帮上陆从容了。
陆从容见左右无人,朱唇轻启,将信息用凤凰族特有的语言传给红口小雀儿,那小雀儿啾啾叫了几声,阖动双翅,飞远了。
事已完毕,再不回去,该惹人怀疑了。陆从容刚刚转身,就听到吱嘎一声,在诸多虫鸣鸟叫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突出。
凤凰明王何其警觉,当即喝道:“谁?”
话音刚落,一个血团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在焦脆的落叶里,一动不动,恍若死物。
陆从容抬头一看,林木摇曳,没有其他不寻常的气息。她走近那块血团,觉得形状有些熟悉,是鸟!
她不禁惊了几惊,大概也是禽鸟一族的缘故,她微微战栗,身上也跟着痛苦起来。
这是一只雀鸟,身形比普通雀鸟大些,身上有些淡淡妖气,应该修炼不久。但是它身上的毛全被拔尽了,全身上下密布着血洞,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往外冒着鲜血,滑稽又恐怖。
它双目紧闭,身体还在缓慢上下翮动,竟然还活着。
或许感知到有人靠近,雀鸟眼帘颤了几颤,终于睁开,露出里面黑曜石般的眼睛。她沾血的喙动了动,说了一句只有鸟族才能听懂的话。
陆从容是凤凰鸟,自然能听懂,它说的是:“救我!”
凤凰明王前辈子不是个善人,这辈子也不是,她的名声早就臭了。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见同类有难不救的人。她立即施与灵气,护住灵雀的心脉,拿出一张干净的丝帕,将灵雀血迹斑斑的身体裹去,回到休息的地方。
彼时众人已经准备走了,陆从容将灵雀藏在马背上的布袋里。她不知道这些正派人士,会不会准许她救助一只濒死的妖。
陆从容有意的走在人群后面,这里面有三位正道师祖,若是离他们近了,许被他们查出端倪。
顾长砚回头望了一眼,见平日里最喜欢粘着他的小弟子走在了最后面,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顾长砚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即便那人是他的弟子,他也不想管,仍是在人群前方走着。
陆从容正在思量等会如何去给雀鸟找个郎中,岳凌忽然来了,被江迈风数落了一阵,他已经在休息的时候重新梳洗,连袜子也穿好了。
他看着闷闷不乐的陆从容,问道:“丫头,你想什么呢?”
陆从容见他来,不动声色的将布袋理了理,笑道:“没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到城里?”她觉得这样问太突然,又加了一句:“我有点饿了。”
岳凌立即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了翻,拿出一盒糕点还有些零嘴,一股脑儿塞给陆从容:“别给我们重华君的小凤凰饿坏了,快吃吧,我这人有存粮的习惯,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到城里。”
他说完,正要上前,忽然又倒转回来:“咦——”
岳凌伸手掀开布袋,看到里面那只气息微弱浑身是血的雀鸟,霜眉猛挑,大吃一惊。
陆从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立刻转身就跑的念头都有了。她虽然坏事做尽,但极其护短,这只雀鸟虽然和她萍水相逢,但好歹是她禽鸟一族,陆从容作为凤凰鸟,自然有护它之理。
岳凌叹息了一声:“这个雀鸟怎会伤成这样?”他伸手,将灵气渡给雀鸟,他灵气绵长纯澈,雀鸟受了果然缓和不少。他收回灵气:“你在哪儿捡到它的?我当真是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血腥的场面。”
陆从容没想到岳凌会是这般,伸手去救一只素不相识的妖,她愣了愣,答道:“在刚才休息的树林里。”
岳凌又叹息一声,将布袋盖上,避免雀鸟照到阳光,伤口更疼:“等会儿进城了给它找个大夫看看,我护住了它的心脉,能撑到进城。”
陆从容忽然是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看着岳凌离去的背影,忽然喊道:“师伯,你为什么要救一只妖?”
岳凌回过头,风将他一贯挽得松垮的发髻吹乱,白发纷飞如雪:“不光是我,迈风,长砚,他们都会这样做的。”
陆从容低下头,有些不是滋味。她打开糕点,三横三纵,九个冰皮糕点被捏成各种形状,不同的颜色表达着不同的口味,下面垫着糯米纸糊,整齐的排列着。陆从容捏起一个,咬了一口,甜进心里。
她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谎话,没想到换来一整盒精致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