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后,桑渴自己也愣住了。
裴行端一动不动维持着被她推开的姿势,盯着她看了一会,眼底慢慢染上兴味。
他丝毫没有什么罪恶感,哪怕身后就是隔着一扇门的教师办公室,他也能一样肆无忌惮地将桑渴,一步一步往角落里逼:“看见我骂你小婊/子,生气了?”
“闹性子?跟我这闹上性子了?”
桑渴懵了,害怕他的逼近,倒退着不停摇头。
“我说错了?你这不婊?你不婊?”
“你昨天答应我什么。”
“哭的那么惨,我以为你说的都是真的,可结果呢?”
“隔天早晨就跟人拉拉扯扯,打我的脸,把我说话当放屁。”
“觉得我骂你,那是你该骂。”
“你骗我,你他妈又骗我。”
他一说就停不下来,腹腔里聚着火。
“小小年纪,勾三搭四,四处惹事。”
桑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现在特别害怕此时此刻会有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
裴行端可以翘课,可以无视校规无视纪律,但是桑渴不可以。
她刚才还在赵芙琴面前点头发过誓,她要好好学习,她不能跟他这样在这里推搡拉扯。
僵持间,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桑渴透过裴行端衣摆的缝隙,看见许慧捧着批好的厚厚一沓试卷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并且她好看的脸上似乎在看见他们的一瞬间泛起迟疑。
桑渴脑子晕乎乎的,她几乎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一想起白天在桥头,他们顽皮少年几个说的话:
[昨儿许慧因为你,可是娇滴滴地快要气哭了。]
[是啊是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下雨。]
还有裴行端十分恶劣地说,[你搅乱了我的饭局,我的人,你要怎么补偿我。]
种种种种。
桑渴一瞬间发现,她竟然对于这样的话语,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管他喜欢不喜欢,管他什么金童玉女,管他什么许慧,跟她通通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
这个念头一汹涌而上,桑渴瞬间什么都不怕了。
趁着裴行端掉头看来人的空档,她又是朝他小腹处猛地一推,然后直接从他身下跑了出去。
裴行端一个不留神,她人就跑没影了。
只剩下许慧一人尴尬地停下脚步,站在廊道内跟他对视。
裴行端觉得被桑渴碰到的某处,愈加的闷躁。
许慧慢慢凑近他,小声地叫:“裴行端...你?”
裴行端听见声,从某种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中回过神,看向许慧,笑容浪/痞:“出来抽根烟,”且他知道她们这类好学生,面子都薄,又很贴心地主动地朝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里站了站,“有事?”
“上回欠你一顿饭...我。”许慧脸微微泛红,她有些忸怩。
不料这一次裴行端没有立即接上话,许慧又悄悄抬头看向他,然后便惊讶地发现,他虽说颔首抱胸,但是他分明在笑。
裴行端手掌心还残留着桑渴衣服袖子棉麻的触感。
桑渴人已经跑没影了,而且还那样用力地推开他,种种行为下来,裴行端竟然没觉得丝毫生气,反而他觉得有趣。
裴行端俨然自动忽略了边上,香喷喷可人的许慧,满心满眼想的却是:
烈日当头照,这死丫头就不觉得热吗。
*
回到班,桑渴红着眼睛,将课本上曾经那样虔诚,偷偷誊写一遍又一遍的姓名一个个涂黑。
她的字很小,拘谨又端正,一看就是没什么担当的小姑娘字迹。
数学老师还在画解析几何,蒋兰突然又凑到她跟前,像第一节课那样,上下嗅了嗅,
“桑渴,你身上什么味道。”
“好难闻。”
“像是烟味。”
“你抽烟了吗。”
“你怎么能抽烟呢,你好不乖。”
“哼!我不喜欢你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蒋兰突然就生气了。
烟味是从裴行端身上不小心沾到的,桑渴还呆呆地,看着蒋兰哑口无言。
蒋兰故意将椅子往外面挪,大有不想跟她再说话,要绝交意思。
老师画好图形,开始清嗓子授课,没注意到下边最里面一组正在闹情绪的两名女生。
且这是暑期补课,老师也没有将他们管得太死。
桑渴不知道要怎么哄蒋兰,她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她衣袖,结果刚一碰到就被大力甩开,蒋兰对她闷哼着翻白眼,老师面朝他们,她不敢出声,于是只能对桑渴动嘴型。
她说——
“你,不,乖。”
“别,碰,我。”
“你,离,我,远,点。”
末了又迅速将越到桑渴桌子上的书给拿回来,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施舍。
她跟裴行端的行为简直如出一辙,一样的蛮不讲理,以自我为中心,又偏偏将她拿捏地死死。
桑渴望着蒋兰生气的侧脸,她恍然间觉得,她好像一辈子都要栽在这样的人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