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里,杨枝也看不到自己踢到了图南哪里,只听到他一声闷哼,大概吃痛了。
她一边连声地说抱歉,一边又一次毫不犹豫从他身上跨了过去,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窗。
和临睡前的院落完全不同,现下院落里一片雾气弥漫,不用说远处的屋舍了,简直伸手不见五指。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哪里会起这么大的雾,更何况,雾里还若有若无的掺杂着丝丝的妖气,怎么想都不正常。
杨枝正看着,身后的图南也爬起来了,走到她身边,声音冷静而笃定地说:“有妖物入侵了。”
杨枝却转身扯住了他的袖子:“不对,不一定是入侵,方才我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东西把我布下的阵石移开了,我不确实阵石是谁挪动的,但那个人必然一早就在院子里。”
杨枝又看了几眼,把窗关了,问他:“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你在门外的经验比我多,你说。”
图南从身后干脆利落地拔出剑,握在手里,一双玉石般的眼睛望着她,不假思索地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清理。”
杨枝:“……”
她没有用言辞来拒绝他,只是从戒指里掏出了几大张护身符,也拿出了自己的剑,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而后才仰头道:“我如果总在屋里等你,我带它们出来是做什么的?”
她不是不懂事的人,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才想出门。
图南垂眸看她,玉雪般的脸颊不动,没有吐出半个字。杨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怕他硬要留她在这里,她不想跟他因为这种事情吵架。
她却没想到,下一刻,耳边便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她一愣神的功夫,手已经被图南拉住了,他已经转身牵着她朝外走,脸色不变,语气也只平常:“这么大的妖雾可能会让人迷路,用凡人的话说就是鬼打墙。你拉紧我,不能松手。”
他的性格从小就很冷,但手心却很热,她牵着的时候只觉得那股热气好像能通过掌心传过来,由皮肤入侵筋脉,一路逆流而上,冲得人不自觉地脸颊发红。
杨枝默默地把头偏了偏,假模假样地说:“你用手牵我会不会影响你的行动,我拿个绳子在咱俩手腕上一绑不就得了。”
图南已经用另一只手把门推开了,语气平淡地说鬼故事:“你不怕扯着绳子找我的时候,扯过来一只邪物?”
杨枝:“……”
图南:“放心,只有一只手也能保住你,”
杨枝:“……你只剩下左手能用剑了!”
图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吧。”
杨枝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更红了,非常难为情,她恨恨地在心里吐槽。
小屁孩,装什么大头蒜。
按照睡前的记忆,两人先朝着其他人的房间走去,想要和他们会和,但白日里几步就走到了的地方,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却一点儿影子都没见到,明摆着就是鬼打墙了。
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杨枝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女子的哭声,她指了指方向,两人没走几步,居然看到了那个戴着白花的妇人。
她正在一间房屋的门前迷茫地四处张望,好像在寻什么,一边找一边哭,哭得太厉害了,口齿含糊不清,杨枝听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她一声声喊的是“宝儿”。
正想着,妇人一抬头,看见了他们两人,一时间眼中好像闪着光,一抹眼泪飞快地跑了过来,焦急地问:“你们看到了我家宝儿没有,就是白日里我抱着的那个小姑娘,我睡觉醒来没看见她,一拉开门就看见这么大的雾,根本找不到她的踪影。她去哪儿了啊!”
她说着说着,又大哭了起来:“我夫君上旬刚被妖兽抓走,他只给我留了一儿一女,若是丢了一个,我去阴曹地府里该怎么和他交代?”
她放声大哭的时候,杨枝却和图南对视了一眼。
妖雾弥漫,又有什么东西破坏了阵石,这个院落里左右不过这些人,不是他们便是这家人干的。
这家人是妖兽化的?
不像,妇人身上根本没有一丝妖气。
思索片刻,杨枝对着图南使了一个眼色,图南点头,不过转瞬间,他立刻拔剑出鞘,把剑抵在妇人的脖颈上。
妇人大骇,被吓得脸色发白:“你你你,你们做什么?”
杨枝:“你是不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