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官?”中间休息的时候,张行听了程蒙这个梦想以后毫不意外。
“高官厚禄,凌云报国志,万千寒门学子十年苦读就为了独木桥端的这一远帆。”张行放下手中书籍,理了理衣襟。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那些日夜苦读的日子。
“官场如战场,言官的嘴要比青锋厉三分。为官要学良多,此处我教不了你,但是有一老先生可以。”
张行拿出一块破铜烂铁,铜锈蜿蜒爬上巴掌大的破铜片,留下犹如长河蜿蜒洗刷过的沙趟。
“拿着这个去拜访他老人家就好。”张行边说边写了信给曾经教导过自己的老先生,信中希望他收下这几个孩子。
当初张行科考失利,回来的途中偶遇了老先生。有恰巧替老先生付了一坛酒钱,这也才结识了老先生。
老先生博学多才,为人处世,传道受业都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张行从中收益良多。
只可惜张行无意于官场求存,老先生只得作罢,独留了一块门上的破铜片给他。并许给他一个承诺,只要张行拿着这东西,不论是老先生还是他的学生都会帮他达成他的请求。
可惜张行这一个心无旁骛,浮云过眼尽云烟的人还真是没啥别的请求。
以至于每次去探望老人家的时候,老先生都醉骂他看不上他这个老朽。连个忙都不愿意请他帮。这可给张行冤枉坏了。
如今这三小只都想做官,这可给张行乐开了。啥都别说了,直接去信求助!赶紧把这个忙送出去!
离肃和楚江卿一脸懵:不,不是!就他哥(他弟)一个,他两不想去啊喂!
大概是为了让三小只回去早点准备,张行早早的就把懵批的三小只放了回去。
以至于回去之后程夫郎对着三小只沉默了许久才试探道:“儿们,你们是惹夫子生气了?”
“没啊?”程蒙挠头,不明所以。
程夫郎闻言一哽,半晌才哆嗦道:“那你们逃学了?”那尾音忽的高高吊起。
程蒙条件反射的一耸脖。啧,总感觉他要挨鞋拔子。
“没有,母父你想多了。”旁边站着的离肃赶紧拯救自家男人……的脑门。
“是夫子让我们提前回来的。母父你不信问大哥。”离肃适时的把楚江卿推了出来。
楚江卿干咳一声,寻思着自己立威信,作表率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跟程夫郎解释道:“母父,弟弟们说的没错。”
接着,从楚江卿那里了解了事情原委的程夫郎了然的点头。
“尘钧崖离咱们这里远着呢,你们这一去一回就得整整三天。你们夫子恐怕是让你们回来问我意见的吧?”
程夫郎看的明白。张行这是知晓他一定会同意让这几个孩子去学的,要不然不会提前就把信物给了他们。
“去吧,好儿郎志在四方,怎可偏居一隅?”程夫郎笑着挨个摸过三小只的头。
他的儿子们各个都是聪明的,能干的,将来一定都有大出息。
他乐卿可不会看错人。
“母父,我不想去。”去学习这事儿是就这么被定下来了,但是晚上的时候离肃单独去了程夫郎房间里。
“怎么?”程夫郎拉着离肃上床,柔声问他:“为什么不想去?”
“害怕。”离肃把脸靠在程夫郎的肩窝里,闷声道:“母父,我害怕读书。”
他害怕到时候又要他去科考,害怕他再一次晕倒,醒来后又是落榜的结局。
然后……他哥就走了。
他不想面对了。他哥回来了,他想像个娇气的小哥儿只依靠他哥就好了,不想再难过了。
离肃不知不觉中留下的泪水浸湿了程夫郎的衣裳。
程夫郎心疼又怜爱的轻拍着离肃单薄的脊背,安抚他:“不读就不读,母父和你哥哥们养你。”
这天塌了还有他这个做母父的顶着呢,什么都不用害怕。不想读书就不去,他程家还养不起一个小哥儿?
“嗯,母父我就想在家陪你。”离肃窝在程夫郎怀里,这娇撒的不成样子。
程夫郎却听的分外的窝心。
本来等孩子慢慢长大以后,他们跟父母的关系就没有儿时那么紧密了。不像小的时候一只黏着自己了,现在多对他撒撒娇吧,以后就看不见了。
“那母父,程哥要是不同意,母父会帮我说吗?”离肃略带忐忑的看着程夫郎。
其实离肃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对程蒙说这个事情。因为程蒙很想让他读书,他一直记得自己的喜好。
可是他真的怕了。
“不会。”不料一向心疼孩子的程夫郎却果断的拒绝了:“阿言,这事儿还得你给你哥说。”
“为什么?”离肃立马瞪大了眼,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怎么会?母父居然不帮他?
“阿言,你这孩子一向聪慧,怎么在这里犯了糊涂?”程夫郎怜爱的点了点离肃的额头道:“你哥最想听的是谁的话?他最疼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