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睿泽将他的傻样收入眼底,眸光微闪,总算是添了几分情绪。
“没听见就算了!”
说着,就招来一个送酒的侍者,从他的托盘上拿了两杯红酒。
像极了真要算了...
蔺清瑜:“.....??”道谢都这么高冷?谁给他的这么大脸??
“你他妈的....”忍了几秒的蔺清瑜觉得这次没法忍,也不能忍,不然这破孩子能窜上天。
哪知才开口,陈睿泽就把酒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兄弟间,就不说谢了。”
“今天虽不是我的生日,但还是许个愿望,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走散。”
蔺清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陈睿泽,不过两句话,就兵败如山倒。
一辈子做他的跟班,得不到好脸都认了。
此时的蔺清瑜绝对不会想到,陈睿泽六年前已立下医嘱。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他名下的财产一半捐给慈善机构,一半赠与他最好的兄弟。
并留下了一封信,不过两句话:
“下辈子,我一定好好过!那时,我们再做兄弟。”
...
酒宴开始时,陈睿泽和陈志均分坐在老爷子两侧,地位超然。
席间,还有戚老爷子和陈家地位较高的近亲。
“阿泽,老爷子的生日,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说话的是老爷子堂哥的儿子陈志健,按照辈分,陈睿泽应该喊他一声伯伯。
但他从来不喊。
除了爷爷,他恨这间屋里的所有的陈姓人。
包括他自己..
“什么样子?”陈睿泽凝眸看向他,嘴角噙着轻慢的笑。
陈志健被这笑瘆得心神晃动,禁不住想避退,但话题开了,主桌众人的目光皆落到他身上,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年轻人,该多笑笑的。”
老爷子素来偏向长子嫡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眉峰微微拢起:“逢人便笑,那是无用的人。有本事的,都是随从本心。”
老爷子火气上来了,根本没想着收声音,他的话清楚的飘到了左右邻座...
蔺清瑜轻呵了两声,暗道了声“活该!”
其他人则在想老爷子偏心可偏到台面上来了,有替陈志均不平的,也有等着看戏的。
这几年,随着老爷子淡出,陈睿泽入主澄海。
争端传闻就时常从澄海大楼传出,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认为澄海不太平。陈睿泽这位太子爷,未必能顺利接班。
但这些猜忌都被老爷子亲手粉碎了。
他连旁人说陈睿泽一句不是都要计较,又怎么可能允许澄海旁落?
“海叔,我.....”
眼见惹怒了老爷子,陈志健慌忙的想解释。可话才开个头,他就瞧见陈志均抬起手来。
笑着打圆场:“行了!今天老爷子生日,除了讨他开心的话其余的都少说几句。而且志健,你都多大岁数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像极了在埋汰陈志健,实则推了个台阶到他面前。
陈志健意会过来,顺着台阶走了下来:“海叔,是志健不懂事坏气氛了,我自罚三杯给您赔罪。”说着,就端起了面前装白酒的杯子,对着老爷子一饮而尽。
这样下来,老爷子即使心里还有气,也不便再发作。
他嗯了一声,就转过头同老友们说话,从头到尾不曾要求陈睿泽应酬任何人。
陈睿泽也低下头来用餐,神色清浅,就像刚才的不快不曾存在过一样。
..
老爷子的七十大寿酒宴在一派喧嚣中结束了,那时已接近转钟时分。
陈睿泽一整晚都跟在老爷子身边,替他斟酒和善的同人打招呼,前所未有的有耐心。
这让老爷子心里十分欢喜。
被管家扶着回房间时,一路都在念叨阿泽最爱的果然是他这个做爷爷的。
话音颤动,闻者鼻酸。
陈睿泽留下来送客,直到宴会厅恢复静谧才离开西苑。
走在昏暗的花丛间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的收停了脚步。
顿了顿,他将手机凑到目光所及之处,拨通了苏特助的电话。
声音随风散:“将陈志健的那些个照片匿名寄给他太太,顺道送一份去new daily。”
...
一进门,陈睿泽的手就碰触到墙壁上的空调遥控,将温度拍至十六度。
二十年了,他太了解撞见陈志均后的晚上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不想发病,不想。那种感觉太过痛苦。
心念转动间,陈睿泽已一步三个台阶奔向二楼,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几瓶药,近乎慌乱的扭开了瓶盖,凭着记忆胡乱的吞在嘴里。
红的白的,甜的苦的。
所有药物都堆积在喉管中段,脖颈上因为克制而凸起的青筋,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蠕动出诡异的弧度。
他用力抿紧唇,晦暗的眼角有隐约淡薄的水光浮现。
仿佛有刺眼的火光在眼前窜起,灼热的温度炙烤着他的神经。
巨大的爆裂响声炸断了陈瑞泽脑中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砰——
手边的药瓶应声摔落,瓶子里的胶囊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