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伯笑笑,端起杯子送到范婶面前,“不烫了,喝口吧。”
范婶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暖热的水流让她胃里和心里都变得舒服些了。
范伯笑着看范婶。
范婶端着杯子看范伯,“都把你高兴成这样了?一直笑?”
“不是。”范伯说:“我笑,不是因为我要见到那人了,是因为你同意让我见他,我高兴。”
“这是他写给你的第三封信。”范婶放下杯子,叹了叹说:“你对我不诚实。”
范伯说:“是,这事是我不对。但我没有骗过你,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跟你坦白过,我年轻时候在老家成过亲,也跟你说过我还有个孩子,后来我离开了家乡,这么多年没跟老家联系过,我也不知道他竟然会找到我,竟然还想认我。”
范婶叹气,说:“行了行了,你不用再讲从前的故事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让他来一趟见见吧,不然,他也不死心,你也不安心。”
范伯又轻轻笑了,还是老婆了解自己,自从他接到那孩子写来的信,他就没心安过,心里一直很复杂很纠结,他又怕范婶知道这事,可又想让范婶知道这事,他又想见那孩子,可又怕见那孩子。
“他在前两封信里都说什么了?”范婶问道。
范伯微笑,看来老婆没翻找过那两封信,不然,刚才她拿出来的就是不只是一封信了。范伯站起来,去书柜里翻出那本字典,取出了夹在里面的两封信,走过来递到范婶面前。
范婶翻了范伯一眼,接过信,很不开心地说:“藏得够隐秘的呀。”
范伯低头笑了笑,“你看看吧。”
范婶也没跟范伯客气,迅速打开其中一封,看完又看另一封。信的内容跟她今天看到的那封差不多,流露着一个孩子想见亲人的真情实感。
范婶把信还给范伯,“收好吧。”
范伯笑了笑,接过信来。
“你给他回信吧。”范婶说:“他不是一直都盼着你给他回信吗?”
范伯看着范婶的眼睛,“谢谢你。”
“别老谢我了,烦人,我又没欢迎他,只是同意让你见见他。”范婶扭过脸不看范伯,“但我刚才说的,你得记住。”
“我都记住了,我只是见见他,没有别的。”
范婶没再说什么,你都记住就好。
范伯小心地整理好那三封信。
过了一会儿,范婶说:“把电视机声音调高点儿,我都听不见唱什么。”
“呵呵,好。”
范伯赶紧站起身去为范婶服务。
“顺便把我织的那件毛衣拿过来。”范婶说。
“好好好。”
范伯嘴角含着笑,先是调高了电视的音量,又把毛衣恭敬地递到范婶手里,自己才又坐回到沙发里。
电视里唱大戏,范婶听着听着就入戏了,生出一脸笑意,轻摇着头,跟着电视里的唱腔哼哼起来。
范伯不用看也知道,范婶已经恢复正常了,她不别扭了。范伯就喜欢范婶这一点,有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憋闷着,有什么都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范伯看着电视喝着热茶,轻点着头微笑。
电视里唱大戏,现实生活中又何尝不都是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