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南音与柯顺哲等人密谋之事,你不会猜不到。”
那日赵顺才到质子府的行踪并不隐秘,东宫既然有心,自然会知道。人胸有成竹进去,又喜笑颜开出来,所为何事根本想都不用着想。
柯顺哲一党一直想要废储,如今有了漠北国师这一潜在的盟友,他们自然是想尽办法也要将人拉拢过去。
“八成便是……扳倒我,换一个自由。”李裴说得随意。
“你不信?”圣人紧盯着他。
“福南音不会走。”
“呵……呵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圣人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有无奈,有嘲讽,也有恨铁不成钢。
“朕的儿子怎会如此天真。”
“他福南音是何人?心思深沉看中权势,在漠北说是佞臣也不为过;如今被你掳了来关在质子府,你说他不会走?他凭什么不走?”
圣人看惯了局势,他从未见过福南音,却猜得出人心。
可李裴与福南音日夜相处了两年有余,他的性子如何,圣人却不会比他更清楚。
他忽然想起当日在马车上福南音对他说的话。说他想念长安。
“他不会一直留在质子府。”
“你是储君,不可能同他沾上那种关系。”圣人沉着脸,再次出声提醒:“若漠北在一日,他一日为质;若漠北亡,他便是毫无价值的丧家犬。怎么,你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裴天人,能再不顾皇家颜面和世间流言求娶他一次?”
刚说完,圣人深知其脾性,此时决不能将一个问句抛给李裴,又当即自己补道:“绝不行。”
李裴同样沉着一张脸,没有费力去反驳圣人的话,甚至没有再去看上首之人一眼,径直朝着殿门走去。
只是几个内侍知道圣人的意思,今夜是坚决不能让太子殿下离开大明宫的,于是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身,硬着头皮挡在了门前。
圣人看着李裴的背影,忽然就有几分无力。
“让他走。”
“大家……”冯内侍有些担忧。
“话都说尽了,”圣人疲惫地伸手揉了揉眉心处,“剩下的,你自己定夺……自己承担。”
李裴仍是没有回头,在殿门打开的一瞬间,决然离开。
“大家,您又何必……”冯内侍话没有说完,圣人的眼光便扫了过来,前者识趣的闭了嘴,低着头扶人往寝殿走。
冯内侍要说什么,圣人清楚。
原本的计划是等福南音与柯顺哲等人行动起来,他再将计就计以意图逃跑之罪斩杀质子,责问漠北,而后出兵。
可其中牵连了太子。
都说圣人冷血,可他的心又是最偏。
李裴的储君之位,绝对不能动摇。
“大家,听说临淄王为了旱情之事,递了上京的折子……”
……
质子府中。
福南音等到半夜也未见李裴来,心中一块大石便落了下来。
金吾卫是圣人派来的,府上出了事,宋将军定会进宫禀报,圣人知道了若是没让李裴来,那么其态度便也明了。李裴的储君之位尚且稳妥。
却又同时在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
丑时三刻已过,他的房中依然点着灯,这在往日是极其反常的。
宋将军在院中巡逻的时候正巧路过他的房前,扣开门问了句:“国师怎么还没睡?”
虽是再正常不过的问话,福南音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古怪来,就像是知道他在刻意等着什么人一般。
“你们弄出如此阵仗,”福南音掩口打了个呵欠,“我很难不好奇。若是再过一刻钟仍是无人,我便要睡了。”
宋将军笑了笑,“谁不希望那贼人识趣一点,早些……”
“将军!”
正说着,外院处埋伏的金吾卫忽然来了动静,疾步朝着宋将军跑了过来,只是见到福南音时,他目光一紧,而后在宋将军耳畔说了什么。
福南音心中那丝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宋将军听完后,脸上也露出了异色。他看了一眼屋门口的福南音,
“国师今夜怕是睡不了了。”
福南音一愣。
“那贼人抓到了,是个漠北人。”宋将军顿了顿,“所以还请国师现在同本将往天牢走一趟,明日一早再又圣人亲审定夺。”
“宋将军!”
一波未平,有一金吾卫从院外着急忙慌跑了进来,看了一眼福南音,又朝着宋将军道:
“太子殿下带着人将质子府……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