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两人沾满鲜血的手,扉华忙将水盆端去,惊呼连连:“呀!好多血,地砖都染红了一大片啊!”
他嗷这一嗓子,愣是把花姣姣喊得心中一慌: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嚷嚷什么!你要把其他人招过来看热闹吗!”花姣姣本就有些担心陆长旻的伤口,这会儿听着扉华夸张的形容,她更是又急又气。
花姣姣不放心地将陆长旻的手掌摸了再摸,越摸感觉伤口越深,她脸色也越发凝重。
“夫妻隔三差五地拌嘴也正常,你们怎么还动起手来呢?”不明原因的扉华压低声音劝架:“动手伤和气,有话好好说嘛。”
花姣姣绷着脸没理会,专心帮陆长旻清理伤口。她脸色严肃,动作却十分温柔。尤其触及伤口边缘,更是小心翼翼地捏着纱巾细细擦拭,生怕弄疼他。
陆长旻的目光专注在花姣姣脸上,柔软得能漾出水来,仿佛伤着的是别人的手。
“听闻姣姣说要去蓝莲岛,兴许再不回来。我心有怨气,加之酒劲上头,情急之下就将自己给伤了,骗取她几分同情。”陆长旻解释。
“哦……原来如此。”扉华委实佩服,骗得这般明目张胆也是没谁了。
听他话语毫无悔过,甚至几分自喜。花姣姣忍住戳他伤口的冲动,嘲讽道:“你以为使这苦肉计,我便不离开了吗?”
陆长旻依然抿唇淡笑。
扉华心想安慰他,便拍拍胸脯保证:“陆公子请放心,这一路上我定会舍命护好花老大。”
陆长旻笑意一僵:“你随她一同去?”
扉华被他眼中闪现的凶光吓得一愣:我又说错话了吗?
陆长旻转而问向花姣姣:“你带他一起离开?”
“回屋上药。”花姣姣避开他的问话,急转身朝屋内走去。
扉华见陆长旻冷冷睨来,赶紧低头端着水盆去往后房,“我去洗盆!”火速离开。
*
屋内。
花姣姣从柜子里拿出两罐药膏和一盒药粉,又从屉内取出一只干净的小玉盅。
她就近将东西一一放在妆柜旁,用药匙分别舀出五勺药膏于药盅内,再倒入三匙药粉,执玉杵,细细捣匀。
听到陆长旻靠近的脚步声,她埋头捣药,语气不大好:“坐好!调好药给你抹上。”
可他却脚步未停,行至她身后一步距离才止步,在咚咚的捣杵声中开了口:“扉华作为六翼寒蟾应该更适合修炼魔功,继承你的功法,所以你才会选择带他离开。无论如何,你都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花姣姣握杵一顿,反问道:“难不成我应该做出最不理智的选择?”
她将捣弄好的药泥舀到药碟上,只听他一个跨步,身后即刻贴近一片温暖,将她整个包裹其中。
花姣姣忙扯开他环在腰身的手臂,他却蓦地收紧双臂,铁钳似的将她牢牢抱在身前。
“当初找我修炼,你当真是担心毕生功法后继无人吗?”他突然就问。
花姣姣被问得猝不及防,他察觉到什么了?
陆长旻接着说:“你曾说有人背叛了你,害你丧失功力,双目失明。所以你找我修炼魔功,其实不是为了继承功法,而是帮你复仇。”
花姣姣闻言心中一惊,可转念一想,却也不惊讶了——
陆长旻心思敏锐,二人相处多年,对她曾编的谎岂会毫不怀疑。只是他素来听她的话,从不曾对她提出疑问,她便自以为将他给骗住了。
“你想知道我的真实目的吗?”
花姣姣转过身,仰头望着他模糊的面容:“好啊,我尽数说与你。”
“我的确有意欺瞒你,我并非普通的魔族。我曾凭一己之力斩杀上任魔君,率领归顺于我的一千九百七十六位魔兵铲除余孽。统领魔界的万年间,举兵横扫蚕食魔界的妖物异族,屡屡与天界斗智斗勇,迫使他们不再肆意追杀魔族。”
“可现如今......”她揪住他衣襟,将他猛地扯至自己面前:“现如今!我成了个在人界苟延馋喘的瞎子!”
最后两个字几乎从她齿缝中迸裂出来,含着愤恨和屈辱。
花姣姣喘了喘气,缓缓松手,压着心中汹涌的情绪,沙哑地问了句——
“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