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撇开他的注目,闪躲着眼神,说:“我替陛下包扎。”
沈蕴缠着白纱布,两手环住霍青钟的脖颈,绕到身后时,两手将她整个人包环在臂弯里。霍青钟低垂着眼,看见她贴近自己,她眉眸微微向上挑,打量她。
阿蕴大约也是喜欢她的吧,自己半夜跑进她的闺房内,她没有怪她,虽失手伤了她,可又很细心地替她包扎,语气温柔,看她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不经意间的专属于女儿家的害羞。
她轻轻抿起嘴角笑,她虽然是男装,可不止有一人说过,她英俊非凡,阿蕴喜欢她,也算是情理之中。
“陛下在笑什么?”沈蕴瞥见霍青钟一个人坐在那儿低头抿着嘴笑,不由好奇问。
霍青钟立马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抬手摸上自己的脖颈,上面缠了厚厚的一道纱布,她说:“没有,朕听阿蕴生病了,怎么样?如今有没有好一点?”
沈蕴低身捡起地上的长剑,温声说:“谢陛下挂念,已经好多了。”
霍青钟:“那就好,那就好。”
“陛下深夜来,就是为了来看我?”沈蕴站在灯下,忽然转头问他。
霍青钟坐在床边,神色愣了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阿蕴说过,我们是朋友,你既生病了,我自然要来看看你。”
沈蕴整个人轻怔,他这样单纯,果真是一点城府也无。她抬步走过去,俯身撑着腿蹲下,身子和他持平,将他当成孩子似的,道:“那陛下今夜是偷偷来的?”
霍青钟脸上带着绯红,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沈蕴又问:“那陛下偷偷出来,万一被人发现,又该如何?”她瞥向霍青钟脖颈间的纱布,垂眸道,“今夜那一剑,倘若再深些,只怕宁远侯府所有人都要因我而丧命。”
霍青钟愣了下,她没有说话,抬起眉梢睨着眼前的人,她那样温柔,即便如此,也轻声细语地同她说这里头的厉害关系。
“朕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霍青钟垂眸嗫嚅道,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心里惦念她的安危,心急之下就跑来了,全然没有想过事情的后果。
沈蕴轻抿嘴角,看见眼前的人垂低的眉眼,她的睫毛很长,像把扇子一样轻轻盖在眼脸下,投射出一片青影。大约是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妥当,嘴角轻撇了下,颇有些委屈。
沈蕴不觉低了身子,轻哄道:“我没有要怪陛下的意思。”
那双晶亮的眼睛重又抬起,带着懵懂,问:“真的吗?”
沈蕴点了点头,温声嗯了声说:“只是想让陛下明白,您如今是皇帝,是天子,万事都不应该不加思量就去做,我明白陛下是来看我,阿蕴心存感激,只是刚刚那一剑……若是出了差错,我后悔莫及。”
霍青钟咬了咬唇,听见那句‘后悔莫及’,不知为何,心底里突然流过一道暖意,她点点头嗫嚅说:“朕知道了。”
沈蕴见他明了事理,侧头瞥见他脖颈间的纱布,轻声问:“还疼吗?”
那一剑她本没有想伤他的,她只以为是哪个小毛贼,只想吓吓他,谁知竟将他划伤了。
霍青钟抬头看见她的关怀,悻悻地眨了眨眼,眸光落在她轻启的红唇上,呆愣愣地摇了摇头说:“不疼。”
“那我送陛下回宫,好不好?”沈蕴轻声问。
霍青钟从床上跳下来,转身对她说:“不用,朕自己回去,颈上的伤,也是朕不小心划破的,你也不要同别人说,朕来看过你。”
这一回他倒是明白了,沈蕴瞥向他,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着想,不想害她,害了整个宁远侯府。
临走前,霍青钟趴在窗户上,回头说:“阿蕴什么时候进宫来看朕呢?”
屋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里居然露出半个月亮,从窗户看出去,正好在他的头顶上,沈蕴看着那张笑脸,带着期许,遂抿嘴笑说:“等天亮了,我就去看陛下。”
霍青钟也抿起嘴角笑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