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孩子们便都出来了,其中大部分都是不到十岁的孩童,更大一些的孩子估摸都已经出去挣钱了,毕竟慈幼局不像现代孤儿院,能养到十八岁,这里过了十岁已经是大人了。
水芹略过那些萝卜头,年纪太小还教不了,十来岁才正正好,让她嘱咐起活来不至于心存不忍,等过两年便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眼看去,符合她要求的约莫有十人,水芹先是看眼缘,太过畏缩的不能要,太过木讷的也不能要,眼神太过灵活的不能要,她怕自己管不了,最终选了三个中规中矩,却又不失活泼的女孩。
至于男孩,水芹倒是点了三个看起来瘦瘦弱弱,但是有股子机灵劲的。她更想收女孩子当徒弟,发扬女子医学,至于男孩嘛,再说吧,且看他们天分,该教还是会教,起码日后还能当个药童。
选好了人,水芹让小虎将百多斤棉花、几百斤粮食都搬了进来,以个人名义赠送给慈幼院。到了京城,她谨慎了许多,京城总有股子风雨欲来的味道,若是以许晏清夫人的名义,恐怕不妥,万一牵连上什么事就麻烦了,以她个人名义倒是省了那些事。
见两位嬷嬷喜形于色,但又掩不住对六位孩子的担忧,水芹将写了医馆地址的纸条递给她们:“日后她们就在蒋氏医馆,这是医馆地址,离这里不远,你们若是不放心,随时可以来看看。”
这番举动着实是用了心,两位嬷嬷感激不已,等她走后,还叹道:“真是遇上位难得的大善人了。”
六个孩子没有姓,只有名,他们都随子字辈,倒是挺方便记的。
医馆已然开业,但是面积十分窄小,药的种类并不多,倒是会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痒痒粉”“开胃丸”,后边连着一个小院子,勉强辟出四间房,一间作药室,三间当房间。
水芹又让人在院子里搭了个灶台,环境虽简陋了些,但好在方便,想吃什么自己做就行。
六个孩子都还没接触过医术,水芹自然不可能只靠他们几个维持医馆运作,她还雇了两位药童。她还请了个童生来教几个孩子字,等过个半年,字都会了,药理也耳濡目染,她也差不多可以教授知识,分辨优平,选择徒弟。
水芹这边按部就班,许晏清那边可谓水深火热,一连五个多月,都被杂事忙的团团转,直到五皇子将他讨去户部帮忙,他才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陪着水芹女儿出去逛逛。
已是十月中,水芹抱着女儿走在熙攘的街,熟络地在街内穿行,丝毫不见刚来时的生疏,才突然意识到,她离开家乡足有一年。
想起年纪日益增大的爹娘,想起整日担忧思念她的姐姐,水芹不由眼睛一酸,问起丈夫:“我们什么时候能回趟家啊,宝宝都那么大了,还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呢。”
想起家乡,许晏清也是一声叹息,抱歉地揽住妻子的肩:“今年恐怕是不行,明日我去问问,尽量明年或后年带你回去。”
水芹黯然了一瞬,但立马调整了自己情绪,环顾四周,将女儿塞进许晏清怀里,气势汹汹往金缕店去:“今日难得你陪我出门,我要是不把荷包里的钱花完我就不姓蒋。”
许晏清一脸无奈跟在身后,但话出口却是:“随便买,我结账,你相公这些钱总是有的。”
于是她进了铺子一顿扫荡。店内女子见她俊美的相公抱着孩子,在一旁只安静看着,偶尔还会露出如烟火绽放般的微笑,对妻子极其真挚的夸赞,丝毫没有不耐烦,都快羡慕死了。
还有人认出他是几月前的探花,顿时咬住了手绢,一阵眼泪汪汪,暗恨这么好的探花怎么就不是自己相公呢!
在街上逛了两个时辰,水芹才尽了兴,提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只是他们刚到家,就见一辆精致的车马停在了宅子门口,一位穿着深绿色袄裙的年长妇人正在焦急踱步,见了他们如同见了救星,顾不得礼仪小跑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许夫人,我家老爷是通政司副使周文光,不知您还记得否,多年前您曾在江州府嘉通县救过一位姓周的公子,正是我家少爷,现今他正被此病困至床榻,敢问夫人您能否前去帮忙诊治一番。我们家老爷说了,出诊五十两,若是真没法子,也绝不会怪罪夫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