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车前，廖老头才总算开口，他问道：“如果真的是他，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他们和游海都不算熟悉，但到底也见过几次面，而且又是同一个会里的人……

夏希曦想了想，如实道：“把他交给警察，不过收藏家那边我会亲自过去说明情况和道歉。”

那唐初的花瓶估价上千万，如果真的按照刑事案件定罪，游海后半辈子估计就都得在牢里度过了。

夏希曦虽然和游海接触得并不多，但面对一个六七十岁的苍老老者，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这大概和他生活中接触的人大部分都是老者有关，就像他爷爷，就像廖老头，就像会里那群听说他出事就急着赶回来的人。

来到游海家门口，夏希曦先站了一会，平复了心情，随后才抬手敲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来开门的人依旧是游海的儿子。

他已经换了睡衣，改穿一身休闲服，“怎么又是你？”

“是游海让我过来的。”夏希曦解释。

“我爸？他让你过来干吗？”男人堵在门口，没准备让两人进去。

“是会里的事。”

夏希曦想进门，男人却把门堵得结结实实，他道：“我爸刚刚出门了。”

“出门？”夏希曦和廖老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应该是去附近的公园散步了。”

夏希曦讶然，游海不是打电话让他过来，他自己怎么反倒出门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夏希曦问。

“不知道，可能一两个小时之后吧，你们要真有事，不如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说着，那男人直接就把门关掉。

面对紧闭的房门，夏希曦只得掏出手机，到一旁路上打电话。

“怎么样？”廖老头跟了过来。

夏希曦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冲他摇头，“没人接。”

“会不会你搞错了？”廖老头疑惑，如果是游海叫他们过来的，怎么自己反倒又突然出门？

夏希曦又拨打了一通游海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后，他回头打量了一眼面前游海家的别墅。

想了想，他再次拨打电话。

“喂，110吗？我报警……”

廖老头闻言，一脸诧异。

夏希曦电话一挂断，廖老头就凑了过来，“怎么回事？”

“游海脑震荡还没好，是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出去乱逛的，而且之前确实是游海自己打的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的。”夏希曦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眉轻蹙，脸色有些不好。

“那他……”

“我也只是猜测，东西可能不是游海调包的，而是他儿子，所以游海才一直瞒着不愿意说。”夏希曦道。

夏希曦之前就觉得奇怪，如果是游海调换了花瓶，那他被推下楼梯又是为什么？

他曾经以为可能是由于分赃不均，但那会儿东西才丢没多久，应该还没到分赃的地步。

而且如果真的是分赃不均，游海真的有必要在对方都想杀了他的情况下，还继续帮忙瞒着吗？

“那现在？”廖老头一惊，他看向游海家。

“游海肯定在家。”夏希曦也看向游海家。

游海家住在一个有些年头的别墅区，四周生活气息挺浓，但这会路上没什么人。

游海家房门紧闭，再加上又是铁门，仅凭他们两个，根本没办法进去一探究竟。

“现在怎么办？”

“等。”

李曲殷接到助理电话时，一同收到的还有一封超大邮件。

“老板，苗明义的资料整理好了，我刚刚已经转发给你，你看看收到了吗？”电话那头，助理道。

“收到了。”

“那个专家的近照也找到了，是他参加一次业内活动时被拍到的，我单独发邮件给你。”

李曲殷心中一紧，收到苗明义这几年背着他干的好事的资料时，他都没这么紧张，此刻，他却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

那种胃部抽痛的感觉，也随之袭来。

“那次活动，那专家是作为特邀主席去的，就露了下脸就走掉了，不过有记者拍到了他的照片。”

“他看着还挺年轻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原本还以为他最少也得六七十岁了，可看照片，他估计也就二十来岁……”助理絮絮叨叨地感慨。

那助理后面在说什么，李曲殷已经没在听，他脑子里都是那句‘才二十来岁’，就连年纪都对上了……

挂断电话，李曲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随后才打开了邮件。

无视关于苗明义那封超大邮件，他一下就找到了另一封带着附件的邮件。

李曲殷轻轻点击邮件，第一下居然没点开，点第二次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邮件打开，图片加载，几秒钟之后，一张照片刷新出来。

看清那张照片，李曲殷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心跳骤然加速。

他肚子也开始疼，是那种摸不着的疼，太过紧张的疼。

照片并不是单人照，而是一次活动时拍的现场照。

活动现场布置得很古风，复古的墙壁珠帘，暗红色的地毯，让人梦回千年以前。

暗红色的地毯上摆着许多玻璃柜，柜子里放着一些古董文物，旁边不少人在观摩研究讨论。

人群的背后，远处，墙壁边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正低头静静注视着面前的一个茶碗。

他眉眼带笑，气质却清冷，与四周那些西装笔挺低声讨论着的人格格不符。

照片中的他显得很突兀夺目，却又并不违和。

他就好像他面前那躺在柜中安安静静的茶碗，低调安静，沉淀着属于自己的不同，却又那么的吸引人瞩目。

他不是别人，正是李曲殷熟悉的那个人，夏希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