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7章 第七十七章:犹恐相逢是梦中(1 / 2)看见弹幕后我选择叛出师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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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微微睁大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霜雪般的冷意在胸膛里轰然炸开,如有实质的冰刺顺着血脉流向四肢百骸身体仿佛将要有无数尖刺破体而出。

掌门无需思索这是来自谁的攻击,因为在剑刃破胸而出后,他便认出了带血剑刃上的铭文。

这剑的主人他再熟悉不过。

苏素。

这把名为晴雪的宝剑是他赠予苏素的拜师礼。

“为何?”

他胸中血气翻涌若不是勉力用最后的灵力维持只怕开口就会是鲜血喷出。

但这也只是表面糊弄的功夫罢了掌门能感觉到,生机正在迅速离他而去苏素那一件冲着任何修道之人都共有的死穴心脏而去,一剑粉碎不给他任何苟活翻盘机会。

下手之重充分表达了他最信任的这个小徒弟杀他的心思有多重。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汇聚成了二字。

为何?

守一难以置信的神情,诉说着他对苏素的背刺到底感到有多么的失望愤怒。

他似乎完全信任着这个弟子因此才会轻易被她刺杀,此时更是表现出一副可笑而愚蠢的错愕失望姿态。

而一直表现得孝顺盲从的苏素此时非但没有躲开师父质疑愤慨的目光反而细细端详着对方面庞。

这是在做什么?

姚末同样震惊难言苏素之前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任何人都觉得她是对掌门愚忠的工具人,然而此时却翻脸比翻书还快?

甚至还如此有反派风范,能愉悦欣赏来自掌门的这份痛苦怨恨?

然而定睛看去姚末却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

毕竟苏素如果是刻意隐藏心机只待今日那她此时应该悠然愉快的欣赏自己的胜利成果才是怎么表情看起来比掌门本人还要痛苦?

“原来我是这样期待的。”苏素却喃喃自语道。

“只是我的期待。”她再度重复一遍。

但她这两句话说出口,姚末便明白她为何会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了。

想来苏素在明白自己是如何看待师父后,终于幡然悔悟准备反手背刺,结果杀都杀了,掌门临死前的表现却又给她心里捅了一刀。

在她的背叛面前,掌门露出了由衷感到愤怒失望的表情。

这同样说明在苏素心中,至少掌门给她的感觉是真心待她疼爱她。

回梦阵宛如一面水镜,完整地倒映出了苏素所处的困境。

她内心非常清楚掌门是怎样一个人渣,却又完整感受到了来自这个渣滓的爱。

“是师父你教我的孝悌忠义,”苏素轻声说道,“您将我捡回来后,教我学了那么多年,我不能将您所授之剑轻易践踏抛弃。”

苏素不是什么名门出身的高贵小姐,旁人听她透露过只言片语,以为她是掌门在雪地里捡回去的,便传言说这个相遇场景格外有分风雅。

但只有苏素自己清楚他们相遇的真相。

苏素最初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弟弟。除了父母外,还有个病重的爷爷。

她排行老三,处于一个不如大姐受器重,又不如幼妹被怜惜的尴尬位置。

而爹娘三天两头的吵架,父亲整日酗酒浪荡,母亲独自一人洗衣养家,除了五个儿女外,还要照顾重病卧床的公公,因此早早被风霜蹉跎消磨,少得可怜的母爱也尽数给了体弱多病的幼弟。

根据父亲喝醉后的言语来看,他们那个家之所以还能称作为家,纯粹是因为小弟的出生。

正因此苏素从未憎恨过小弟,甚至隐约感激着他。

更何况她也不是被完全无视了的。爷爷虽然身体虚弱,但却是个积极乐观的爱笑老头,对她们几个孙女都很疼爱。

而且大姐也是个非常温柔细心的女孩,总能注意到被忽视的苏素,然后尽其所能的补偿安慰她,苏素有时甚至觉得,大姐要比母亲更像她的娘亲。

但日子姑且也这么将就过着,苏素是个容易知足的小丫头。

那时的她是个小闷葫芦,只是整日跟在大姐身后做跟屁虫。

直到重病缠身的爷爷无法熬过清贫的生活离世,父亲终于丧失了最后的束缚,甚至就连弟弟在他也没那么被重视了,他从最初的夜不归宿到两日回一次家,四日回一次家最后甚至有过半月回一次家。

但沉默温顺的母亲从未质问过他。

于是就在苏素六岁那年,父亲抛妻弃子跟着个游女私奔了。

她的母亲,那个懦弱而没有主见的女人,第一次被迫思考起如何安排五个子女的未来。

首先为了给当时发高烧体弱的弟弟治病,母亲将十四岁的大姐嫁给了一个四十五岁的老光棍做媳妇。

家里得了两百文钱,换做汤药救了弟弟一命。

来年冬天,大姐因难产死在了她居住的那间肮脏污浊的窝棚里。她哭着去找那最疼她的姐姐,却被母亲赶去给弟弟洗尿布。

“阿姐死了啊!”她哭着问母亲,“我要阿姐!”

“你当我便不心疼了?!”母亲苍白着消瘦的面颊,将木盆狠狠吨入她的怀中,“可你弟弟就不要活了么?!去洗尿布!”

于是无疾而终。

苏素只能在晚上母亲休息后,偷偷摸去阿姐葬身的乱葬岗,在坟头上面插了朵长姐生前最喜欢的小花。

那花不知道什么名字,苏素日后也没能找到。只记得那是粉色的花,花瓣很柔软,小小的一朵,和她姐姐一样。

同一年,因为弟弟要长身体补充营养,于是十二岁的二姐也被母亲犹豫后卖掉了。

性子倔强独立的二姐被母亲卖去了有名的,她有次因为不堪忍受羞辱逃跑回家,却被怕惹麻烦的母亲立刻送了回去。

然后第二天便传出来消息,说二姐因为不听话被鸨母失手打死了,一席草席子裹着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母亲额外得了鸨母一百文钱作为安抚费,因此在二姐死后还时时提及二姐的好,说她懂事知道为家里补贴。

苏素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在母亲说那些怀念二姐的话时,默默别开了视线。

又过了一年,幼妹也死了。

那年大旱,人都没吃的,于是已经成为家中长姐的苏素必须每日跋涉数十里,艰难的在土地里扒拉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