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完了研究所的工作餐,约书亚悄悄地往自己的白大褂里塞了好几个三明治还有一瓶水。
他可吃不下这么多,这藏起来的食物都是给另一个人的。
白大褂又宽又深的口袋里现在鼓鼓囊囊的装满了食物,还带着约书亚的体温。
他避开人多的地方,向一个地方走去。他想去的地方藏在研究所深处,那里的墙壁上涂满了厚厚的铅层,虽然约书亚并不喜欢那里。
但是,那个房间里藏着他的小星星。
那是他在这座让人窒息的研究所唯一的慰藉。
约书亚工作的研究所很大,但是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却不是很多,这是因为整个实验室都藏在大都会的地下深处,而这个研究所研究的东西也是绝不可以让外界知道的秘密。
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并不清楚,因为带他到这个实验室的卢瑟先生告诉他,这个实验室是为了研究抵抗亚特兰蒂斯人和亚马逊人侵略的秘密武器而暗中建立的。
可是直到来了这里,约书亚才知道这是假的
这座研究所比他的年龄还要大,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研究抵御亚特兰蒂斯人和亚马逊人而诞生的呢?
可是就算约书亚清楚,他也没办法说什么。
约书亚还记得,在把他带到这个实验室的前一天,早已竞选成为这个国家总统的卢瑟背对着他站在莱克斯集团办公楼的顶端,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大都会。
而大都会的中心,那个庞大的巨型坑宛如伤疤一般狰狞的横亘在这座繁华都市的中心。
“这个世界生病了,约书亚。”
卢瑟目光沉沉地看着这座在他的庇佑下和平繁荣的城市,大厦底下车水马龙,道路上满是形形色色的行人。
“我们需要治好它。”
“为此,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
约书亚没说什么,他顺着卢瑟的视线望向没有尽头的天空彼端,他清楚,尽管这个国家看起来一切都欣欣向荣,但是这个国家之外早已是战火连天,民不聊生。
当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和天堂岛横空出世,向世界宣告地球上不仅存在人类这唯一的种族之后,这个世界背后就好像有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这个世界加速走向灭亡。
而亚特兰蒂斯和天堂岛的战争也无可避免的波及到了人类生存的陆地。
尽管欧洲的战火尚未波及到大洋对岸的美国,但是卢瑟心里清楚,这样和平的日子迟早要结束。
而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可是…
约书亚心里想。
无论如何——
将所有人的未来寄托在一个无辜的人的身上,那是错误的。
约书亚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他的身边时不时有零散的端着枪的警卫和研究员从他身边经过。每个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仿佛是从同一个工厂中制造出来的漠然的表情,约书亚视线从他们身上轻飘飘略过,忽然体会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卢瑟说的其实也没错。
约书亚想着远在加利福尼亚醉生梦死的哥哥,他忽然闭了闭眼睛,口袋里紧紧捏着三明治袋子的手指有些泛白。
这个世界真的生病了。
——他的哥哥,也变了。
*
这个本该宽敞空荡的房间现在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圆柱形容器,而圆柱形的容器里泡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面容狰狞的生物,那些生物从诞生起就失去了生命,最后沦为了失败品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作为研究的样本被榨取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而它们的外形,即使是世上最为蠢笨的人也可以看出来这绝非地球上所能够存在的生物。
那些面容扭曲证明的怪物早已成了一滩烂泥,只能在福尔马林里沉沉浮浮,没办法带来丝毫威胁,而约书亚面不改色地从那些容器中穿过。
因为这里并不是他的目的地,而这些东西也没法得到他一丝一毫的视线。
怀中的三明治在约书亚的体温下依然保持着温热,约书亚走到这个房间尽头的一扇大门前,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指纹录入成功,欢迎您,塞西博士。]
在一阵机械又冰冷的声音之后,合拢的大门缓缓打开,约书亚将脚步声放轻,悄悄地走了进去。
相比较大门外的那个装满了怪物的房间,这间屋子显然要小了许多。
不同于外面冷白色的让人从心底冒寒气的光,这里的灯光是温暖的赤红色的,那赤红色的灯光将灰白的墙面都照耀的有几分温暖。
可是约书亚清楚,这看似温暖的光对于在这里生活的人来说,却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约书亚朝摆在墙角的单人床走过去,单人床上,骨瘦如柴的男性正抱着自己单薄瘦弱的肩膀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小星星?”
约书亚很难过,他轻轻呼唤着床上的人,尽量用最温柔的语言来驱散那个人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可是几十年日积月累下的恐惧,哪里能够是轻而易举的消除呢?
单薄的床上,瑟瑟发抖的克拉克抬起头看着朝他走进的人,他最开始没有看清楚是谁,直到看清向他走来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约书亚之后,他怯懦软弱的表情瞬间如冰雪一般衰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