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把圣旨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神色凝重,“我这一去也不知要耽搁多久,西山这边的事,我倒不怎么担心,只是延安府那边……”
说着,李岳望向了李三吾,“三叔,那边的事只能拜托你了,要多少钱都没问题,就是抽不出来什么人手给你,阿巡倒是一把好手……”
“峙渊这是什么话!”
李岳话还没有说完,李三吾便是一瞪眼,“难道你觉得三叔还不如阿巡吗?放心,这件事就交给三叔了!你三叔走南闯北这些年,还不至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说着,李三吾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倒是你此去……所谓伴君如伴虎,如今的朝堂又……峙渊此去当记住,见人只说三分话,处事当留万分意。”
“多谢三叔,”
李岳自然明白李三吾在担心什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图纸交给了李三吾,“不过,三叔也别太担心,以小侄的本事,不说傲立朝堂、平步青云,全身而退却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这自然是为了宽李三吾等人的心才吹出的牛皮,他一个从未涉足官场的雏儿,能有什么底气去跟那些官场老油子斗?
可是,与其让众人牵肠挂肚,倒不如走得洒脱些,走得意气风发些。
“红袖,”
说着,李岳也不等众人搭话,便扭头冲红袖粲然一笑,“等少爷安顿好了,就接你过去,不过,在这之前,你可要替少爷看好家哦。”
“嗯,”
红袖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圈却是一红,有些慌乱地垂下了脑袋。
只怪我还不够强大啊!
否则,怎能让红袖受这离别之苦?
李岳自然看出了红袖的伤感,但,他却无法安慰,更不能由着性子留下。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抗旨不尊就是找死!
而且,峙岳商号已经被淮王盯上了,他着实也想抱一下皇上的大腿。
“忠叔,”
李岳强自压下了心中的烦躁,望向了忠叔,“商号的事就托付给你了,至于护卫队的事,你也不要着急,还是那句话,我只要绝对靠得住的人。”
“老奴省得!”
忠叔连忙点头,眼圈微红但面上有笑,“少爷能得皇上看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若太老爷泉下有知,定然也会老怀大慰的!”
“嗯,”
李岳冲忠叔点了点头,又望向了阿虎,神色温和,“阿虎,你也搬回来住,看着家,等少爷从京城回来,就替你和秀英姑娘办酒席!”
自从李岳提拔了李巡、李佩玉等人,忠叔虽然白天呆在西山,但晚上还是会回来住,阿虎却一直赖在西山,自然是为了那个秀英姑娘。
“多谢少爷!”
阿虎连忙憨憨一笑,“我一定好好看着厂子看着家,等你回来!”
“不准笑!”
见阿虎又露出一脸憨笑,李岳连忙把脸一板,“龟儿的,明明精得跟个猴儿似的,却喜欢装一脸猪相!”
“少爷……”
阿虎依旧一脸憨笑,“都临走了,你还跟我生气啊?”
“呵呵……”
闻言,李岳展颜一笑,望向了忠叔,“忠叔,今晚也别再提什么规不规矩的了,等一下把二叔公和三婶叫过来,还有吴婶……一家人坐到一起吃顿饭,当是为我送行吧!”
“好嘞!”
这一次,忠叔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顿饭吃到了一更天才结束,几个女人早早地下了席,几个男人却都喝得面颊通红醉眼朦胧了。
吃过饭,众人纷纷散去,李岳捧着醒酒茶独自坐在火盆边发呆,直到红袖端着洗脚水走进来,才回过神,抬起头,醉眼朦胧地冲红袖一笑,“红袖,有你在身边真好呢,去了京城都没人替我送洗脚水了!”
“少爷,”
红袖轻轻地把洗脚盆放在了李岳的脚边,蹲下身子低下头温柔地替他脱着鞋,声音幽幽,“要不……你就带上红袖吧?”
“等安顿好了就来接你!”
李岳虽然有了几分醉意,却也知道这事万万不能答应,连忙腆着脸笑了笑,“今晚一起睡吧?”
“嗯……”
红袖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再没搭话,低着头仔细地替李岳搓起了脚。
洗完脚,进了卧室,两人相拥而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李岳便响起了起鼾声。
红袖依旧紧紧地依偎在李岳肩头,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喔喔喔……”
雄鸡报晓,李岳闻鸡而醒,扭头望向了依偎在自己肩头睡得正香的红袖,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手臂搂紧了那软乎乎暖融融的娇躯,幽幽一声轻叹,“真想就这么抱着你直到永远啊!”
可是,皇命在身,温柔乡再软再暖,天亮了就得起床啊!
朝阳初升,寒意未散,三人三骑两人一车便匆匆地驶出了石碣村村东口,李岳坐在骡车上,使劲地朝村口的方向挥着手,双唇紧抿。
村口,红袖也在使劲地挥着手,两行清泪已悄然滑落,连绵不断。
“没事的,”
吴婶收回了挥动的手,轻轻地揽住了红袖的肩头,温声安慰着,“少爷是有大本事的人,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接你去京城当个诰命夫人啥的呢!”
“对对……”
一旁的阿虎也收回了手,咧嘴笑着,“其实,少爷精得像个猴儿,肯定能在京城混得风风光光的,唉,早知道,我去当那厂长干啥?倒是便宜了朱老三那货!”
这次去京城,李岳只带了车夫朱老三一个人。
“你才像个猴儿呢!”
文言,红袖一抹眼泪瞪了阿虎一眼,“现在知道后悔了,当时当厂长的时候,你可是只差没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再说了,朱三哥可比你踏实多了!”
石碣村已经渐行渐远,李岳收回了手,依旧恋恋不舍地着石碣村的方向,双唇紧抿,眼圈微微泛红,任那萧萧的晨风打在身上,寒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