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彬却一直看着齐云的左手。
那只手里还攥着那枚银铃儿。
祁鸢问道:“那是阿苗的东西?”
“是。”陈彬点了点头。
“怎么到了他的手上。”
陈彬低头沉默了半天,就在祁鸢已经打算放弃听他答复的时候才开口:“阿苗他在后来的几年很不好,银铃逐渐救不了他了,他便和我各地走动,偶尔会遇到一些得了同样病的人,就把银铃送给他。”
祁鸢冷哼:“我可看他好得很。”
陈彬道:“他曾答应阿苗,用这枚铃铛救更多的人。”
“怕是去为祸更多的人吧。”
齐云回头笑道:“小娘子,背后议论人的时候要小点声哟。”
祁鸢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夕阳西下,山中夜间逐渐变冷,值得庆幸的是怀中的人越来越热,可是总不见醒,祁鸢几次提刀要冲过去杀了黑龙都被陈彬抱住大腿拦下。
“姐姐,求你再等等吧,明天清晨再不醒,我自愿跳进岩浆中以死谢罪!”
黑龙也劝道:“姑娘莫急,龙吟之力,伤身损魂,你要等他慢些恢复。眼前这人虽然人品不好,治起这种病来还是十拿九稳的。”
齐云道:“你说这话我不大爱听。”
陈彬一直跪在地上,说着:“我知道姐姐怨我们,要杀要剐,等哥哥醒来好不好?”
此话一出,无法多怪,祁鸢放下刀,索性坐在那里等了一夜。
一夜无眠。
她的眼前一阵一阵的恍惚,所有事物都是黑与灰的交叠。
只有,只有在看向秦攸洺时,能看到一点别的颜色。
纤长的手指抚过他的头发,顺着往下是英气的眉毛,紧闭的双眼。她用湿手帕轻轻擦拭着他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污,希望他醒来时不要显得太狼狈。
东方见亮,阳光投射到整座山峰上时,躺在石头上的人终于动了动,长呼出来一口气。
祁鸢喜不自胜,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轻轻唤着他的名字:“秦攸洺,秦有命。”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盼了许久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眼睛睁开。
秦攸洺抬手遮住阳光,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见到那张嘴又扯着那个不对称的笑,沙哑着声音说:“我在,我在。”
不知是什么力量驱动着,秦攸洺只觉得胸口一重,自己被眼前的女子紧紧抱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他缓了好一会儿,缓过来之后才笑着拍了拍祁鸢的后背,说道:“好了,我没事了。”
祁鸢在他的衣领上蹭了蹭,说道:“好臭。”说罢便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突然就被秦攸洺的两只手紧紧捧住了脸颊,男子惊慌失措,猛得一下坐起来,结结巴巴道:“小鸢,你的你的眼睛?”
“眼睛?”祁鸢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急忙转过头去躲避开他的眼神,又被他扳着脸转了过来。
清晨的阳光照耀下,祁鸢的瞳孔仿佛褪了色一般,原本的棕黑色眸子被蒙上了一层灰翳,变成了浅灰色。
她掰开秦攸洺的手,说道:“并无大碍。”
“你骗不了我,”秦攸洺说,“你这是为了我吗?是为了我变成这样的吗?”
祁鸢揉了揉眼睛,天地失色,山河无光,说道:“我也不知道,从未这样过。”
话未说完,已经被男子紧紧抱住。
“秦攸洺?”
“回去吧,小鸢。”秦攸洺说,“回赤霞镇,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