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晚带来的消息可谓石破天惊。
谢祯终于愿意成为太后手里的一把刀,主动除去二皇子谢衍。
动手的时机就定在元宵夜,皇室宴请群臣进宫吃元宵的晚宴上。为了能顺利诛杀皇子,谢祯还暗中将从前的偏将军苏卫霜从青州调回京城,以辅佐自己成事。
林风晚讲这些的时候,谢蘅就倚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末了,忍不住插了句:“太后究竟许诺了如意什么好处,让她肯做到这一步?”
林风晚顿一顿,如实答:“事成之后,太后会将凤翎枝拱手相让。”
听到凤翎枝三个字的时候,谢蘅陡然睁开双眼,自嘲地笑了一下。
好一个凤翎枝。
堂堂大晋虎符,竟再一次成为了太后手中玩弄权术的筹码。
可惜,这世上凤翎枝只有一枚,不晓得太后到底想要将它交给哪位公主,又或者,无论是哪位公主都无法得到它。
仅凭凤翎枝三个字就能将公主们耍得团团转,不废一兵一卒就能让她们手足相残,真不愧是差点就坐上女帝之位的圣德皇太后。
林风晚说到这里,已是将他知道的全部都交代清楚了,当初凤虞约他在艳声巷相见,以见柯亭最后一面为条件,交换他的情报。
如今他已做到了凤虞要他做的事情,接下来便该轮到凤虞兑现承诺了。
凤虞心领神会,直起身不紧不慢地对林风晚说:“柯亭如今被关押在公主府别院,我最多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想要说些什么,就看你自己了。”
他说话时,林风晚已经重新戴上斗笠,走向门外的脚步微微一滞,半晌才道:
“我只是想远远看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亭娘她做的一切皆是得了我的授意,实在无辜,倘若长公主肯开恩放了亭娘,这份恩情林某没齿难忘。”
要是换做平日,谢蘅听了这般新奇的话难免要多打量林风晚几眼,瞅瞅这位英俊不可多得的青年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可如今她身心疲倦,只是照旧阖眸窝在太师椅上,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凤虞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蹲下身来将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捂了一会儿。
他身上的沉香气息悠远绵长,好似一双看不见的手,将谢蘅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逐渐抚慰得安定下来。
“沉浮就葬在城郊桃林先太子墓的南面,牌位择了块金丝楠木,由京中顶级匠人雕纂,晚些时候做好了便会送到公主府来。”
凤虞的嗓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清越动人,只是操劳了一宿,难免平添几分倦意。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谢蘅的手背,声音愈发轻柔低沉下去:
“既然累了,这两日便好好歇着,元宵夜的事情我会找白年年商量好对策,主子不必太过担心。等忙完眼前这些事情,我便回来陪你。”
寥寥数句,说得谢蘅鼻头一酸。
她真的是十分累了,如若可以,她只想在凤虞的肩头好好靠上一会儿。
可她也知道,眼下绝不是什么可以让人放松下来温情时刻,二皇子谢衍的脑袋上,包括她这座公主府的上空都悬着一把锋利的锐剑,稍有不慎掉下来,便是鲜血四溅、万劫不复。
就在凤虞欲松开她的手离开的那一刻,谢蘅忽然手上使劲反握住凤虞的手,她抬眸看进他深邃如墨的眼睛,红唇轻轻开合:
“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