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这么微微踌躇，再抬眼时，却见太尉环胸半眯着眼认真打量她。

他的确是权势滔天，李家皇室也从不敢悖逆他，只是这些是畏惧，他们从来不认为他有心怀天下的心思，就连魏家老太爷也认为他性子太过风流，压根没那份心怀天下。

渐渐地他距离这心怀天下的初心，也益发的远。

而跟前这个小病秧却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最初入朝上战场的最初心便是这心怀天下。

太尉看着跟前脸色微微苍白的小人儿，微微皱起眉来。明明她看自己的时候很是熟悉很是特别，但是不知为何，却又总是对他退避三舍。

但是这趟出来，见她被人群指指点点时的慌乱无助，他瞬间就清明了，她虽是侯府嫡女，但身处的却是父兄战死，一人和亲远嫁的境地，还是他亲自点了她来的。

既是和亲，面临的就是将来入后宫，因为生气，他多次故意威胁她，要送她进后宫。

尽管他未曾着手实施，还时常阻碍着，但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病秧，自然是害怕的……

其实，这也是他自己作的，现在算是应了轮回的报应。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她一语就点破了他渐渐迷障了的初心，且似乎极为懂他，从安神散，再到替他缝腰带，再到量尺寸，这是第一个敢吼他，敢恼了就凶她的女人。

此刻，他也算明白了，为何秦国国君会专门钦点她为东宫妃，可惜命不从安排……

正走着，忽然见小茶摊为了吸引顾客，便吆吆喝喝的开始了说书。

正说到了一个宠妃夜噩梦连连，嘴里念叨着夙怨、冤魂索命的……最后说到那宠妃惊惧而死时，忽然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玉芊。

玉芊听他讲的吓人，掌心都被汗打湿了。

那说书的将手里的折扇一下重重砸在手心，随后伸手指着玉芊，朝着众人道：“那宠妃病入膏肓的脸色就跟那小娘子似的……再熬些时日，神志不清时，吞符水——就病逝了！”

“放肆！”那说书的指着玉芊的手指还未放下，就见太尉一柄长剑径直插在在哪说书的头侧的一寸处。

巡逻的衙役见了，顿时提着刀冲了上去，将说书的五花大绑起来。

玉芊见了，忙弱弱地扯了扯太尉的衣袖，

其实，这是民间说书人的常态，为了快速将人带入剧情，逢见个相似症状的便胡乱点了来引人的兴趣，

不过是挣银子怕跑了听书人的套路、

不想太尉竟为了这病入膏肓的类比，怒气冲冠。

玉芊微微扯了扯他的衣袖，低低道：“说的是那宠妃，熬些时日，吞符水也是那宠妃……不要与他计较。”

太尉侧目斜睨玉芊一眼，见她眉目间带着疲惫之色，更是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薄唇微微一张，想要说什么，却是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玉芊一时间也摸不透他的小性子，忙小步追了上去。

而那说书人却被衙役五花大绑地绑去了京兆尹。

说书人胳膊被那些衙役提的有点打晃了，心里焦急，眼泪珠子更是淌了一脸，“哪家说书的不是一样的碎嘴，怎么偏生就寻了我开罪，再说那小娘子一脸的病气，又时常咳嗽，瞧着定是痨病，怕是也活不过三个月……”

正胡思乱说着，忽然那衙役一下将他衙门口，拿着刀鞘重重揍了一顿，淬了一口，道：“你懂个屁！说谁也不能说她，不瞧瞧太尉的脸色！得了，赶紧滚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