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岸原来的关系是在省队,年前跟父亲杨正一样,落在了锦绣市,天生就比A市低了一级。A市的警察当场就特别不耐地说他:“你儿子这不是添乱吗?” 都是警察没错,可杨岸是缉毒的,又不是搞刑侦的,跨了个警种,中间便隔着十八条街。 得,这下俩人都失去行踪了,可真给他们公安队伍长脸。 那边正焦头烂额地查监控呢,一帧一帧地看,眼都快花了,突然又接了个任务,找被绑架者的丈夫。接下事的警察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难免犯嘀咕:你说你也是一警察,怎么这么事儿? 杨正却是紧锁眉头,没有理会。 他再和儿子生分这么多年,也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的。 杨岸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此时没有接电话,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方便接。若是真跟丢了,他肯定立即掉头回来寻求帮助。 至于A市警察关于“杨岸也跟着失踪了”的猜测,杨正并不赞同。 然而他们都没猜对。 杨岸确实是不方便接电话,只因他第一时间追踪上去后,就遭遇了拦截。蔡立坤,不是没有同伙。杨岸没费什么工夫就反制了这个望风的,捆了他让他带自己他们约定的地方。 蔡立坤早年是在家乡犯了事,坐了几年牢,出来后跟着狱友龟缩在锦绣市,没再回乡。本来也曾想过找个正经工作干,结婚生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惜他生来顽劣,性子差,碰了几次壁,干脆把好不容易改造出的轻薄外壳撕掳开,露出本来的内在,重操旧业,收起了保护费。后来被狱友引荐到王嘉安手下。 他心狠手黑,很快就超过了狱友的地位,迅速向上爬,直到最后当了老二。 跟过王嘉安的人,这些年死的死,散的散,不剩什么了,早年因为不忿蔡立坤这个自己带出来的人居然比自己还地位高的狱友却活得好好儿的。 他也没完全洗白,这么些年,就这么灰不溜的混着,蔡立坤去找他的时候,他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后来蔡立坤说:“是兄弟,就最后帮我一次。你也跟过嘉哥,不想他死了,害死他的人还逍遥着吧?” 总算是说动了对方出来。 却只愿当个望风的。 蔡立坤也没指望他能担大用——即便他想来,他还不相信他呢。 狱友的水平他懂,这么些年,随着自己犯罪等级的一再上升,狱友早不被他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怕他反噬。反正他烂命一条,而狱友有家有室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呗。 从监视器里看到杨岸捆着狱友找上门,蔡立坤神经质地笑了下:“比想像的快。”看来狱友比自己的估计还更没用。 不过没问题,他早就预留了足够多的时间来安排,杨岸的提前到来并没有打乱他的计划。 蔡立坤的狱友再也提供不了有效信息,杨岸看了看眼前的废弃工厂,把人搡到一旁的消防栓上捆好。 确定了地方,他想给警队发个定位,一摸裤子口袋,却摸了个空。 手机掉了,大概是跟人扭打的时候掉的。 他也不在意,反手就去摸人裤袋,掏出他的手机,强拉过对方的手解了指纹锁,给自己父亲发了个定位信息。 心里烦燥得要命。 据蔡立坤的狱友所说,他用来捆他的绳子是原本预备要绑时恋的。 可是蔡立坤没用上。 有两个可能,一是蔡立坤根本不信任他的狱友,自己准备了一套工具,如果是这样,很可能这个汇合地点也是假的;二是控制时恋已经不需要绳子捆绑了。 无论哪一个可能,都让杨岸心悸。 他不敢再往下想,抄着这人的手机,翻开通话记录,拨通最近联系人的号码。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慢条斯理:“玩个游戏吧。” “讲。”杨岸屏息凝神,等他往下说。 蔡立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女人就在这间工厂的某个房间里。你要在……”他顿了顿,似是去看了一下时间,“半小时内找到她,不然就会,bang。” 他发出一个爆炸的拟音字。 “灰飞烟灭。” 他又笑了几声:“或者你也可以来找我。” 他说这句的时候,杨岸听到了很清晰的脚步声,像是讲话的人正在慢慢走远。 “祝你好运。杨警官。” 电话被挂断,手机随即关机,杨岸再打就打不通了。 他随手把手机放进兜里,随手用车上的工具敲开早就锈蚀不堪的铁锁,只身跑了进去。 蔡立坤打了个时间差,让杨岸选。 若是杨岸选了去追他,凭他的业务能力,有很大的可能能抓住,但是时恋的性命就会不保。 若是杨岸选择了救时恋,那么蔡立坤就一定会继续逍遥法外,然后窝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伺机而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跳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如果警方能够及时跟上来,那么这就不是个问题。 可是杨岸没有选择。 与其去防那未知的未来,自然是眼前的侵害更亟需解决。 还在外面的时候,杨岸就预估了下情况。 这是一间废弃的食品加工厂,能够锁住人的房间有很多。比如各级别的办公室,甚至是厂房附近的员工宿舍,都有可能。 但杨岸根本没往这些地方去找。 如果是这些地方,门窗多,墙体薄弱,他把时恋弄出来,再去追他,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蔡立坤没那么傻,不会把自己放在这么危险的局面。 他自恃有手段,一定会把时恋放在一个很难出来的地方,而且,恐怕不止是有炸.弹那么简单。 和毒贩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杨岸明白,这些人嘴里的话真假参杂,谁若是全都信了,谁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