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很快,夏灵犀就想起来,按照以前大学兼职的经历来看,她如果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便会习惯性地舍不得熟悉的人和环境,这是念旧和长情的表现。所以,随着时间推移,对于这段“婚姻”和他的浓浓依赖也许就会纾解了。 最后一天终于来了。周末,不上班。 但是这一天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梦境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末了居然哭着醒了过来。她抹抹脸上肆意的眼泪,看到窗户外边已经出现了浅白色的云丝,决定早早起来做点事情。 陆彩晨倒难得地睡得安稳,结果突然在睡梦中闻到了一丝带着焦糊的香味儿,由于鼻子对气味太过敏感居然被熏醒了。他套上T恤走下楼来,便看到了夏灵犀穿着印有机器猫大脸的蓝色围裙在厨房里拿着煎锅和边缘焦黑的香肠片玩杂技,还玩得不亦乐乎。 “干什么呢?大早上练高空抛物?” 她回头盈盈一笑:“为您做早餐,请先生洗漱后尽情品尝便是,不必客气!”桌子上是不太成形状的小包子小油条面包煎饺,还有温热的牛奶豆浆,品种倒挺丰富。 “你做的?” “当然!好吧,确切的说,是豆浆机做的!”夏灵犀一脸的可爱,却看到他微微撇嘴:“真丑。” “丑怎么了?好吃就行,我放了好多油,可香啦!”看他还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夏灵犀开始打辛苦牌,“本来嘛,一直都吃你做的早饭,我也想为你做顿饭,大爷您就赏个脸呗,要不小的我多没面子!”陆彩晨皱皱眉头,心里却直想笑,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根小油条,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吃了下去,然后举了一个大拇指:“还可以。” 某人这下总算开心了,又突然间脸一变冲进厨房:“我的粥,糊了糊了!” 陆彩晨转头看看窗外,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眼睛里,很温柔,让他的视野也变得朦胧了些许。 他信步走进厨房,看到她正开心地搅拌着炉子上的皮蛋瘦肉粥,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唱着什么,咕嘟咕嘟的粥溢出层层的香气和热气把她笼罩了起来,窗外的阳光美好的不真实,恰好照耀着她额头上的微汗。 他走上前去,伸出双臂轻轻环住她的腰,在她光滑的头发上落下一个轻吻。 只是忽然,就很想吻她。 夏灵犀的心忽然就“噗通噗通”剧烈地跳了起来。她有点慌,不敢回头,也不敢去问他是什么意思,还被他抱在怀里,只得用有点沙哑的声音缓慢地说:“该吃饭了。” “哦。” 陆彩晨出了厨房,心情不坏。 有时候,所谓的结束并不是真正的结束,他不着急。 有了这个不寻常的早晨,接下来的每分每秒好像都变得有些难熬,亦或是尴尬。不管是看书还是躲在厨房里,夏灵犀总是会想起来那种后脑勺传来的极端温柔的触感,心便会跳得很厉害,全身都会有轻微触电的感觉,等到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发现陆彩晨正在看着一脸痴汉笑的自己。 “怎么了?傻了?” “没有!”看他伸出手要捏她的脸,夏灵犀急忙端起茶杯躲避,“我去浇浇花,天太热!”陆彩晨一脸无解的表情,看着她握着一个空茶杯疾速前进,然后狠狠地撞在门上,他都替她疼……一天东躲西藏,因为心不在焉撞了一头包,还差点因为忘带钱包态度过于恶劣被超市扭送到拘留所,总算是熬过去了。 直到晚上,陆彩晨把一份离婚协议书呈上了电脑屏幕,终极事件引发了两人之间一个小小的讨论。 “那我们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夏灵犀托着脑袋思考,“说你外边有人了,可……”瞥见陆彩晨突然黑下来的脸色,她自觉地住了嘴,改口道,“不合适不合适,你不像那种人。那么如果说我外边有人了,我会不会被群众的口水给淹死?也不行!” “性格不合。”陆彩晨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可是我觉得咱们性格挺合的呀!”她脱口而出,又懒懒地趴回桌子上,“好吧,这个挺好,不想费脑筋去想这个理由了。那么财产怎么分?我可是能分你一半的资产!” “你知道,我不缺钱。”陆彩晨说。 夏灵犀正色道:“你很有钱,可我不会要的。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婚纱戒指以及富足的生活,我爸妈去世,你收留我,犹如再生之恩,我都记得,所以我不能那么没良心,以一个妻子的名义挖空你的财产。我从小到大所受的所有教育不允许我这样糟蹋别人的善良,更何况是你!” 四目相对,她匆忙低下头,盖住自己的额头和眼睛:“就这样吧!” 陆彩晨揉揉眉心,不想多说:“随你吧。” 黑夜里。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陆彩晨靠在床头看了一夜的书,忽然就想起了在日本时曾经她胡编乱造的那个故事,正在慢慢地回味着,就听到了隔壁痛苦而绝望的声音,还有一连串的“打呀,笨蛋”的狂怒叫喊。在煞风景方面,她永远都是那么专业!陆彩晨微微闭上眼睛休息;而夏灵犀打了一晚上的游戏,输的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哀嚎连连。 于是寂静的黎明就悄悄的来了。 民政局。 当初夏灵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结婚证是怎么办成的,此刻看到上面大大的“作废”钢印,不由得一阵心痛,这可是生平第一本结婚证啊,话说她以后再办的话,就是二婚了。 这话怎么哪里有点不对…… 从民政局出来以后,夏灵犀摆出一脸的大度宽厚,最后拥抱了陆彩晨,对他调皮地歪头一笑:“我不知道当初你娶我到底是想用什么方法来治我的病,但是现在我真的好了,最后一次,亲爱的彩晨,谢谢你!” 陆彩晨看向远处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搬行李?” 咦? 他好像又变回了初见时的他,有点冷,有点疏离,高贵地让人不敢靠近。夏灵犀一愣,想到现在两人已经没有关系,他也没必要顾虑她什么,就忍住了自己想要扑上去拉他胳膊撒娇的冲动,说:“今天去收拾房子,明天就去搬东西,我会尽快。” “好。” 他只说出一个字,便发动了自己的车,果断地离开了她所站的那片地方,毫不留情。夏灵犀一个人站在原地,觉得心里有一点情绪慢慢地浮上来,就像一层紫色的薄雾,浅而不散,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好像有点想哭,有点胸闷。 那种情绪的名字叫“难过”。 如果问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恐怕就是希望陆彩晨掉头回来,降下车窗狠捏她的脸,再说上一句:“逗你的,傻不傻?”然后再加上一句霸道的“还不上车”了。 怎么可能? 别想了。 “唉,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所以,千万不能沉溺!灵犀啊,该回家了!”夏灵犀暗暗地对自己说,努力忽略掉不积极的情绪,转身回了自己的家,门上的锁很久没打开了,有点生锈。 邻居家阿姨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灵犀,回来啦!” 她灿烂地笑了:“对,回来了!”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们啊,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夏灵犀镇定地撒谎说。 阿姨笑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