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那番话汇成四个字,无非“忍辱负重”。燕珩铭记着这四个字成了新朝楚国的太子。
可理想丰满,现实毒辣。
他当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监斩与他同榜出仕的学子。
那名姓公孙的榜眼祖上是走南闯北的卖货郎,后来家里人在东都支了铺面一边卖糖水,一边供他读书。
虽说夏国当官并不看重身家背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大有人在,可燕珩作为一个簪缨公子,内心是瞧不上公孙的。
公孙在东都攻破后,弃笔从戎,在京郊组织了一批铁匠、樵夫之类躲在山中打游击,还试图劫走运送哀帝囚车,被当场抓获。
公孙其实不必死,但这时候需要杀鸡给猴看,他就被推上了刑场,由昔日同榜状元燕珩监斩。
燕珩还记得,那日公孙跪在烈日下,咬碎牙关,朝燕珩的方向吐了一口血水,而后仰天大笑,喊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此后,燕珩夜夜做梦都是公孙倒在血泊里身首异处,死不瞑目的样子,他需得用酒来麻醉自己,久而久之染上了酗酒的陋习。
更深露重,燕珩陷入回忆不可自拔,背后随从低声问:“陛下,还回玉芙殿吗?”
燕珩扶着栏杆站起来,沉声道:“方才于昭仪说的话,你们半句都不能泄露出去。”
跟随而来的四个黄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中一个极为机灵地道:“陛下,昭仪并未说什么,奴自然不会泄露什么。”
燕珩目光如刀,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甩袖往玉芙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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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这边已经等候许久了,她重新穿上了衣裳,坐在桌前百无聊奈地数果盘里的花生和红枣。
那果盘里的吃食已经被她来来去去数了百遍,燕珩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芸娘等人打听不到消息,就劝阿桃早些休息。
阿桃只能躺回床上,回想着一个时辰前还浓情蜜意,现在居然剩下一个人了,心里实在委屈,抱着被子嘤嘤哭起来。
人伤心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阿桃边哭边骂元皓,骂元皓没眼力见,眼睛长在头顶上,用鼻孔看人,现在又来拆她台。
骂完了元皓,阿桃又忍不住把燕珩拉出来骂,骂他狼心狗肺,不关怎么样,递个消息回来总可以吧。大婚之夜让新娘子独守空房,太不像话了,没有心。
阿桃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巴巴,又念起远在天边的哥哥,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时候感觉面上有点湿冷,像是有人在替她擦脸。阿桃抬手,想要揉揉眼,却被那人握住腕,“别摸了,”那人道:“再揉就更加肿了。”
一听声音不是燕珩还能是谁。眼前的他将方才萧索惆怅都收拾干净,面上的笑容有的是爱意,不显一点伤心犹豫。
阿桃本已经想好了千百句骂他的话,可等燕珩真回来了,阿桃的委屈便汹涌而出,捂着脸躲进被子里,瓮声道:“别看我,丑死了…”
“不丑不丑。”燕珩把人拉起来,掰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道:“还是美的。”
“不美。”阿桃一扭头,道:“眼睛哭得疼死了。”
燕珩忍着笑意,将她搂在怀里,在眼睛上吻了下,问:“还疼吗”
“不疼了。”阿桃睁开眼揪着他的已经,指指嘴唇,道:“但是这儿还疼呢。”
燕珩低头吮了吮阿桃的唇瓣,阿桃呼吸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软,最后两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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