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单克修得知这两伙人并不知道无心雪莲之事,也就不愿去理会了。而沐汀听得他们口中“雁丘三剑”四字,心中却是一惊。
那姚长老闻言,也不再压声音,拍桌厉声道:“我丐帮四长老没有探清状况不会轻举妄动,那玉笔锋雁丘剑士早已先去,他的传人还是个小娃,雁丘七剑只学了三剑,我丐帮四长老要是连这个小娃都收拾不了,那这东宫七宿之首的位置,我们也没脸坐了。楚少侠伉俪想着分一杯羹,千里迢迢赶来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这边起了争执,店中其他人也都停止了攀谈,都向这边看过来。只有那拐角的佝偻老者依旧背向大堂独自酌酒,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苏姝见这人无礼,心下着恼,倏地站起,把佩剑拍在桌上,喝道:“你这老叫化好生无礼!总坛命东宫七宿的人一同去拿这剑谱,现在它既然还没到你的手上,你怎可如此霸道!”
楚秋却也不急,倒了一杯酒,拍拍苏姝肩膀,把她按回椅子上,对姚长老道:“你这消息是从屠护法那里得来的吧?你也不想想,屠护法若是真的得知雁丘剑士仙去,他现在应该在哪?”
姚长老闻言,如若一盆冷水浇下,登时不见了神气,颤声道:“你的意思......是那雁丘剑士还未死?”楚秋笑道:“我又未曾与雁丘剑士照面,怎会知他到底死是没死。但屠护法想来也是不确定雁丘剑士生死,所以特地放出消息,让你们丐帮四大长老前来试一试剑的。”
姚长老道稍加思索,又道:“这剑谱本就是屠护法要的东西。我们拿了剑谱也不过是交给屠护法而已,屠护法又何必骗我?”楚秋道:“这个自然,不论东宫七宿哪一家先得剑谱,都是要交给屠护法的。但这江湖中觊觎剑谱的人不只有多少。屠护法求这剑谱心切,为剑谱牺牲丐帮四大长老这事,你觉得屠护法是做不做得出来?”
这姚长老心下踌躇,那角落另外三位乞丐一直听着楚姚二人对话,当下都站起身来,朝楚秋这边走去。那三人乃是丐帮其余三位长老过百川,褚生烟和冯铁衣,都是丐帮中自帮主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过百川和褚生烟见过楚秋,当下过百川招呼道:“既然如此,那请楚少侠和苏女侠移步,我们几人合作共商此事如何?”
楚秋笑道:“这酒还未喝几口,诸位长老何必着急。楚某此行正是意图与丐帮诸位英雄合作。楚某探知,那雁丘剑士虽未身死,却已病入膏肓,武功全失,那雁丘七剑的剑谱,与雁丘剑士生前所收藏的无数珍宝一起,藏在玉笔锋山腰的一处洞穴之中......”过百川见楚秋如此旁若无人地侃侃而谈这重要情报,忙打断道:“噤声!此处人多耳杂,还请楚少侠移步。”
楚秋惊觉,忙道:“啊,是我大意了,不过此处仅有几位寻常江湖豪客和不会武功的店家和这老翁,长老不必惊慌,那我们走吧。”
过百川环视一圈,那几个镖师表面上毫不关心地喝酒吃菜,实际上耳朵早已竖起三尺,那边的三个少年又哪里像是寻常江湖豪客的模样。他看了楚秋一眼,悄声道:“要不.......”举手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楚秋却使了个眼色,摆了摆手,道:“走吧。”
待楚秋夫妇和丐帮四位长老离店,那几个镖师果然开始小声商量起来。一个镖头模样的人道:“这雁丘剑士是何人,你们可有人知道么?”另外一年长的镖师道:“我小时候在昆仑山学过几年剑术,听昆仑派的师傅说起过,那雁丘剑士乃是三十年前江湖第一剑客,剑法独步天下,而且,那雁丘剑士的妻子,姓苏,正是当今烟云巷苏老先生的亲妹子。”那镖头道:“原来如此。那苏老先生富甲一方,庄中珍宝无数,那雁丘剑士的收藏想来也是旷世佳品,至于那雁丘剑士的剑法,我等虽不练剑,但刚才听闻江湖中有无数人想要此剑法,我等若得,想来能易得更多的宝贝。”众镖师合计一二,便决定前去玉笔锋先行盗宝,那镖头道:“这西域道路想来没人会比我凉州镖局更熟,我等即刻启程,必能赶在那两个娃娃和一群乞丐前面。”
一众镖师商议已定,付了酒钱便出了门。沐汀等人这边将全程望在眼里。沐汀道:“这楚秋一定是有意为之,想用这群镖师去探一探玉笔锋虚实。算盘打得可好那。”单克修面露忧色,白羽知他心里如何想法,道:“这样一来,玉笔锋可是群盗聚义了,咱们不盗宝的人想上山取药,可麻烦咯。”单克修道:“这雁丘剑士是甚么人,为何他的剑法有那么多人想取?”沐汀笑道:“这雁丘剑士令尊恐怕再熟悉不过了,难道他未曾向你提起过吗?”单克修叹道:“家父十年前便患了聋哑之症,早些年或许多少向我提起过那些武林旧事,可惜我已忘得差不多了。”沐汀道:“啊,单老前辈患病之事我却忘了。”顿一顿,道:“家父倒是未提起过雁丘剑士,但我却常常听他独自念叨那居住在玉笔锋的姓凌的老朋友,说他外表看上去性情高冷,实则是极其重情义之人,提及这位凌老前辈的剑法,家父常常自愧不如,说凌老前辈才是天下第一剑客.......”
沐汀说到这里,坐在酒馆角落的那个佝偻老人如遭电触,举着酒杯的右手剧烈地颤动,无神的双目仿佛又亮了起来。良久,沐汀一行人离开的酒馆,望西而去,这老者却始终没有站起,双目又逐渐暗淡,望了望眼前的酒杯,落下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