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确实没留下证据,但那串脚印怎么解释?
第二种是,他没撒谎,小翠就是自杀。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除非心智远超常人,或者心理素质特别出色,否则在自己是真凶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如此淡定。
而王公子显然不像是那种心智超常之人。
否则下午那宗案子,他自己就会辩解,而不是哇哇大叫。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
李乘风略一思忖,决定先回现实世界看看。
反正王公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恰在这时,耳边传来燕小六的声音:
“大人,大人?”
厢房中,李乘风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同事们已经到了,现场被彻底封锁,仵作吴先生正在给小翠验尸。
“嗯。”
于是他点点头,问吴先生道:
“吴叔,结论如何?她是自杀还是……”
吴先生今年五十来岁,身形佝偻,稍显瘦弱,闻言摇了摇头,说出三个字:
“是自杀。”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
“什么?自杀!?这怎么可能?”
“我去……闹半天居然是自杀?耽误老子时间。”
“妈的,散了散了,死也不知道死远点,真晦气。”
众人一片哗然,有的直接走人,也有的搂着姑娘继续回房。
仵作吴叔继续解释:
“她身上虽然有按压伤,死前也曾挣扎,但脖子上的伤痕都是这条绳索造成,而且是斜痕,如果是勒死,痕迹应该是平的。”
“此外,她指甲里没有异物,说明死前并未挣扎——我是说,死的那一刻没有,其他的和本案无关。”
李乘风突然问了一句:“那脖子和下颚骨呢?有脱臼吗?”
吴叔一头雾水:“脱臼?”
李乘风道:“就是关节分离,如果是自缢死的,喉骨、下颚、颈部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吴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不过不算太严重,应该死得很坚决。对了,李少爷还懂验尸?”
李乘风没接话。
现场只剩下老鸨和一群捕快,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既然是自杀,那就这么算了?”
过了一会儿,老鸨主动开口。
自杀的话,凶手就是小翠自己,再怎么查也追究不到其他人。
刚赶来的几个捕快也是摇了摇头:
“李老弟,结果已经出来了,咱还得回去睡觉,明儿见。”
几人转身离开。
李乘风也没阻止,和燕小六、吴叔一起留下处理现场。
至于小翠……一个女奴,没人会想知道她为何要自杀。
就算有其他罪行,也只需要看小翠主人的意思,如果主人决定追究,官府才能插手,反之则纯属私事。
但基于人道主义精神,李乘风还是多问了一句:
“对了,老板娘,你之前为什么要卖掉小翠,是因为她偷了银子?”
老鸨点点头,一脸痛心:“对啊,她不止偷了银子,还花掉了其中四百多两,找都没找回来,白天那些钱一共才八十两。”
“我一气之下便将她卖了,反正她已经坏了名声,客人小姐都不要她,折磨她我又舍不得。”
“哎,要是飘飘在就好了。”
“有她在,客人们才舍得花钱。自从她死了,咱楼里的生意就少了很多……”
说着,一边叹气一边转身。
“等等!”
李乘风眼神一凝,一把将她抓住。
他听到了什么?
飘飘?
那个女鬼?
老鸨不解其意:“大人,您这是?”
李乘风问:“你刚才说,小翠的前一个主子,叫什么?”
“飘飘啊,柳飘飘,是个官妓来的,一年前从郡府发配来的,那身段,那气质!人气可高着呢,我都没舍得让她破身。”
老鸨再次细说起来:“可一个月前,她说要请假回去探亲,我不答应她就自尽,我这心一软,便由她去了,谁知道回来路上淹死了。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