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熟悉这张脸,仿佛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凸出的眉骨,微蹙的眉头,高耸如山峰般的鼻梁,习惯性紧紧抿住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巴,但是她却怎么也回忆不出的他的名字。
男子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倾朝,真的可以么?”
她点了点头:“我可以的,放心。”
“不需要一定成功。成功了反而更危险,”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焦虑,“失败的话,你就按计划顺势藏起来。”
他递给她一颗巧克力:“万一破功了,就吃下。”
她刚伸手要接,男子犹豫地把巧克力缩了回去,然后又咬着牙递给了她。
她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
他伸出他象牙白色紧实的手臂发动了汽车,手臂上虬干般青色的血管苍劲嶙峋。
男子驶向公路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说:“倾朝,我们要开始赶时间了,我们最好十点前到达。”
车子呜呜地向前飞奔,年倾朝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用甲马符练习日行千里的时候,风也是在耳边这么呼啸而过。她抓着同样疾驰的身边人的手,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男子还在皱着眉头交代着什么。年倾朝依稀记得“暴露”、“试探”、“失忆”之类的词汇。
她忽然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我想回去。我真的好想回去。”
她想念那座青砖白瓦的门府,她想念袅袅升起的炊烟,她想念在那里念书练功的日子,想念慈眉善目的师父师叔们,想念永远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师兄,想念拙嘴笨舌被她欺负的师弟,想念问她叫师叔的小孩子,想念那个有蝴蝶胎记的女孩。
想念那些宁静还未被打破的日子。
男子点了点头:“会的。会回去的。”
车子融入了茫茫的夜色里,年倾朝掏出口红给自己涂上了一个纯正厚重的红色,然后放下椅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丁副院长明亮的办公室里,陷在宽大的沙发椅里,身上盖着一块柔软的珊瑚绒毯子,日光明亮得晃人眼目。墙上的石英表的分针刚刚走了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