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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血玉(下)

1

白芍睁开双眸,眼前逐渐由一片模糊转为清晰。她懒懒地起身,带着十分的好奇观望着四周。屋内,红绸幔帐,红烛明亮,甚是有喜气。

她轻轻下了床,缓缓在屋内踱步。随后,她停在屋内的一面铜镜前,仔细地看着镜中的人影。

千年以来,作为一块天地灵玉,她一直潜心在极寒之地用心修炼。奈何极寒之地的灵气颇为稀缺,使得她千年以来的修炼极其缓慢,成效甚低。

直到有一天,她感受到,有个修为极其深厚的仙人将她带离极寒之地,让她得以尽情地吸收天地灵气。于是,她的修炼很快便有了极大的提升,甚至到达了可以化为人形的境界。

白芍对着铜镜,细细地抚了抚自己额前的发丝,理了理身上白色的衣裙。她的一双眸子里,此时正闪闪发亮:“原来,仙人是长这副摸样。”

白芍对着铜镜里的人影淡淡一笑,她甚是喜欢自己的这副皮囊。

此时,屋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姑娘,良辰快到了,老身是奉公子之命来为姑娘梳妆的。”

闻声,白芍便径直走向房门,将门闩落下。

只见门外,恭敬地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妪。老妪手里,正捧着一套大红色的喜服,甚是惹眼。

白芍一脸好奇地看着老妪。这是她化作人形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活仙人。

“如今的仙人,已经如此老态了吗?”白芍伸出手,轻轻挠了挠脑袋。“她口中的公子是谁?为何要为我梳妆?”白芍满脸疑虑。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门外的老妪便着急地将她拉入屋内。

老妪将喜服放置在桌案上,转身将门闩拴上。随后,她将白芍按在梳妆台前,娴熟地解开白芍简单的发髻。

一道青丝随即落下,轻轻搭在白芍的双肩。

“婆婆,您是不是已经在这天上当了很久的仙人了?您口中的公子是为何人?为何婆婆您要为我梳妆?梳妆这种小事,我自己就能处理了。”白芍在镜中瞧见老妪正编着新发髻,便淡淡问了一句。

“姑娘,老身口中的公子说的是这座宫室的玉竹殿主。姑娘半月前由灵玉化为人形后一直在昏睡,便不知晓玉竹公子。先前,玉竹公子向天帝禀告,说姑娘是极为般配的神侣人选,天帝斟酌了一番,便应允了这门婚事。”

“三日前,公子探了探姑娘的气息,说姑娘今日便可醒来。正巧公子先前算到今日为良日,便向天帝请旨,尽快操办婚事。”

老妪用一把木梳将白芍的发丝理齐,朝着镜中的人影和蔼地笑了笑。

“至于老身,自清静门现世以来,便在此处当差啦。不过啊,玉竹公子不喜热闹,于是老身往前都是在太清殿服侍静信公子的。今日因姑娘要与玉竹公子大婚,玉清殿人手不够,静信公子便把老身还有几个仙童派来。待到明日,老身和仙童便会回太清殿啦。”

老妪理了理白芍的发髻,将几支花簪子巧妙地点缀其上,接着道:

“姑娘今日行嫁娶之礼,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倘若老身不来为姑娘梳妆,便是失了礼数,那可是要领罚的。”

老妪将白芍的发饰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行至白芍面前,在她的额前添了一朵红色的花钿。

“原来如此。婆婆,那嫁娶之礼又是何物?”

白芍一双灵动的眸子闪过一寸好奇。

千年以来,她修炼的极寒之地远离尘世,致使如今已化为人形的她对三界万物充满着难以抑制的兴趣。

“姑娘,您这可是在与老身说笑呢!嫁娶之礼可不能随意拿来玩笑的呀!”老妪咧开嘴笑着,笑白芍尚且单纯,不懂男女之事。

“罢了,罢了,老身就来给姑娘您讲讲这嫁娶之礼究竟是何物。”老妪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从案上拾起一只手镯,戴在白芍白皙的手腕上,接着道:“男女互行嫁娶之礼,是为结为夫妻。在仙界,夫妻亦为神侣,生生相护,世世相伴。男女新婚,乃为大事,洞房花烛,乃是良辰。”

老妪语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白芍。

“姑娘,老身与您有缘,这是老身的一点心意,姑娘收下。记住,今夜将此物放于枕下,切莫丢弃。”老妪将瘦弱的手探入怀内,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白芍接过锦囊,见上面绣着一对鸳鸯,觉着甚是好看。白芍虽不知老妪所言何意,却难拒老妪的一番心意。她将锦囊在手中捂了捂,随后便放入袖中,朝着老妪微微点了点头。

2

玉清殿虽地处偏远,却别有一番好风景。

玉竹盘坐在院内的一棵千年灵树下,十指轻轻拨动着琴弦。琴声随风飘荡,落在每一寸土地上,久久不散。

随后,他探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逐渐靠近,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前方。

“玉清殿主可真是好兴致。今日大婚,竟还能沉下心来弹奏这一曲清心乐。”玉静信摇着一把纸扇,悠然地迈着步子,脸上满是笑意。

“殿内各项事宜可都安排妥当了?”玉竹看着玉静信随意盘坐在一旁,淡淡启唇问道。

闻言,玉静信脸上的笑意消退了几分,开玩笑似地道:

“你还好意思来问我。你说说,今日要大婚的是谁?是我吗?为何要我来操办这些琐事?我堂堂一个太清殿殿主,虽说平日里我闲得发慌,可也不能是你说使唤就使唤的。你看看,这大好的日子,你不来和我一起准备就算了,竟躲在这里弹琴。若不是本君混迹凡间多年,已有了些经验,怎么能将这殿内的大大小小的琐事给处理好了?倘若没有本君,今日啊,你怕是享受不了难得的春宵啊!”

玉静信的言语之中虽有埋怨之意,可其实他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未等玉竹回话,他便狡黠地一转眸子,用手中的纸扇轻轻拍了拍玉竹宽大的肩膀,凑近道:“说实话,你躲在这里弹清心乐,莫非,是紧张害怕了?”玉静信话音刚落,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便袭上他的脸。

玉竹转眸,瞥了一眼玉静信,面无表情地回了他一句:“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