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向来家风严谨,若是这最宠爱的幺女是这样个性格不愿与人议亲倒也说得过去。”
穆胤容听着自家弟弟一口一个议亲,忍不住伸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才多大年纪就开始关注别家姑娘是否议亲了?你可是忘了先生教导的君子不议人长短?”
“你也莫要猜了,这不是那位小郡主。齐光,你熟知药理,帮着好好看看,莫要再让那位招了人暗算。”
穆安容听了忍不住挑眉,“大哥你这是真把弟弟当成大夫用了?不是从宫中带了随军的御医么?”
穆胤容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可千万看好了那位姑娘,拖着些别让她回了冀县,再有最多一月半便可结束战事回京了,可别生出事端。”
“看好?还是看牢了?”
穆安容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在那雪白兔毛领的衬托下更显得清丽卓绝,如冰湖莲花泠然不可犯。
穆胤容没有再接弟弟的话,带头向着正厅门外走去。
………………
那头,慕霜澄离了正厅却没立刻回到房里,这赁来的宅子并不大,不过一个二进的宅子,其华独自在这儿住了三月也是打理的干干净净。
屏退了两个侍女,她独自坐在了内庭院的花池旁。
见到穆家二公子时那片刻的失态,并不是因着那穆二公子极好的颜色。
她脑子里清清楚楚的印着那场梦里的记忆:
父皇宾天,那场惨烈的宫内大战后,她的那位好四哥急于收回权柄,不仅仅是各地的兵权,更包括了安国公穆家手中那道太祖皇帝的圣旨。
抄家都不曾寻到的圣旨,在安国公,安国公夫人,安国公世子接连暴毙后,在她即将被送往和亲的前三日,被这位容色冠绝燕京的美男子捧着,从城外一步一跪一宣读,带着宗令及左右宗正,就这么一步一步跪进了皇城。
大雪的天气,那日的穆二亦是披着一件银丝雪缎兔毛领的披风,新皇让禁卫领着她和父皇最终意属的十四皇弟,就在那宣政殿前,让她与年仅十一岁的十四亲眼看着那人被打杀了。
那时的她已被软禁,不知这事究竟是如何平息下来的,但是她始终能记着,那件在日光下闪着银光的披风上逐渐盛开的团团血色……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么?
梦中的穆二公子,分明与她刚才见的只是成熟憔悴了些,失去了生气的模样与那染血的银丝披风,就算是现在她闭上眼也能看得分明。
可她在此之前根本不曾见过安国公府的男子。
她甚至,在梦里,知道了这位穆二公子的字——齐光,若是真能对上,她或许该考量一下那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想到这,慕霜澄立马起身,去寻了其叶。
其叶与其华正在房里整理着慕霜澄的衣物首饰,见匆匆来寻,赶忙扶了主子坐下,又是好一番端茶递水。
慕霜澄摆手示意不必,扭头看向在一旁整理妆匣的其叶:
“其叶,你想个法子去查查那位穆二公子的表字,还有这表字是何时取的,切莫让人发现了。”
其叶其华皆是惊的合不拢嘴。
其华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
“姑娘,那位穆二公子身子不大好。”
慕霜澄奇怪的看了其华一眼:
“穆二公子的身子与我何干?”
此言一出,其叶其华皆是惶恐的跪了下来,其叶更是顾不得在外的称呼了:
“殿下,您虽将要及笄,可亲事当真急不得啊,便是宫中也知晓那穆二公子身子极差。”
“陛下与娘娘最疼爱的便是殿下,万不会不顾殿下的感受的,朝中亦是不可能同意嫡公主和亲的。”
说完这话,二女皆伏地不愿起身,慕霜澄听了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无碍,我打听这事儿与我亲事无关,你们也不必如此,起来吧。”
听了这话,其叶其华二人对视一眼,才起了身。
“我不过是想到一些事情,想确认一下,其叶去打听看看,切莫留下痕迹,便是父皇母后问起也别说了出去。”
“婢子定不负所托。”其叶应下,再次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屋内。
“这丫头…”慕霜澄看着其叶收拾到一半的妆匣忍不住苦笑,“这粗枝大叶的性格怕是改不了了。”
其华也在一旁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还不是姑娘给惯的。”
慕霜澄看着娇笑的其华忍不住上手拧了一把她的香腮,“这是怪你家姑娘没惯着你了?都叫你们敢议论本姑娘的亲事了。”
其华也作势委委屈屈的捂着脸:“可不是姑娘只惯着其叶,去哪儿都不用着婢子。”
“那这会儿便趁着其叶那馋嘴丫头不在,姑娘带你这小美人儿出去玩玩。”
慕霜澄也做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伸手勾了其华的下巴。
兄长既然已经见过了穆世子,想必定是让穆世子将她拖在黎城,等到战事缓解了再带她回京请功,若不出所料,这宅子外怕是已经有安国公府的亲信在暗中守着了。
吩咐其华掩了容貌,她也带了锥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