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是早就既定的事实。”祁斯遇轻声说,“不过宴行,我之所以今天才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是因为我终于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孽种,也不是因为我认命了。我想和你说,只是因为我想通了。
之前总是很不甘心,你被赐婚的时候不甘心,甚至你大婚了也没全然放下,但此刻我真的释怀了。我放下这些不是因为知道了我们的血脉关系,只是我不再爱你、不再沉湎于那些旧日美好了。
最该说这些的时候总是像胆小鬼,总觉得背负太多、觉得时机不对,也怕拖累你,总之是蹉跎了那么多年,都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意。虽然一切都没开始,但我依旧想给自己一个结局。
宴行,时至今日,我终于可以像看待珏表哥一样看待你了。”
蔺端忍不住哭了,“可是阿遇,我今天要和你说的是,我从来都不是你哥哥。表哥、堂哥、三哥,都不是。”
“什么?”
“昨夜母后唤我去,说了好多陈年旧事,最要紧的也就那一句。我不是母后的孩子,也不是先帝的孩子。”
“那你……”
蔺端说话时还是带着点如释重负感:“不知道本该姓甚名谁,总之是和蔺家无关。”
祁斯遇放声大笑,笑到眼泪都留出来了,也只说出来一句:“太荒唐了。”
“如果我们早点知道,结果会不一样吗?”蔺端也特别难过,甚至明知故问,想乞求一句骗人的话。可祁斯遇根本不肯说:“不会。既然当初爱你和你是谁无关,如今不爱了,也不会和你不是谁无关。”
蔺端还愣着,祁斯遇又说:“早在去临邺的路上,我就怀疑过我们是堂兄妹,以为我们是隔了禁忌血脉的。可我忍了一路,直到确认不是,也没和你透露半句。宴行,如果你没成婚的话,我可能现在也会装作不知道,然后和你私定终身。”
“小疯子。”蔺端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总是那么勇敢,显得我格外软弱。”
“我确实是疯子,蔺家有几个人不是疯子?”
“如果我当时拒绝赐婚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对吗?”
“我不知道。”祁斯遇轻声说,“不过在当时的我看来,你也算是尽人事了,至少那个时候我没有怪你。端表哥,我只是不知道该怪谁。”
蔺端也只能叹气,祁斯遇才喝完茶,又想到了更要紧的:“既然珏表哥把你关在这儿,他知道你的身世了?!”
“阿遇,你不用担心。”蔺端安抚她:“昨夜从母后宫里出来,我就来这儿了。你和二哥都是我的至亲,我不想瞒着任何一个。”
祁斯遇松了口气,“倒也是,如今是珏表哥做主,你们都当了二十几年亲兄弟了,姓与不姓蔺,也没什么的。”
“就算不考虑情谊,我也愿意把自己的把柄放到二哥手里。捏着把柄,其实比情谊可控多了,我想让他放心。”
“珏表哥没想过要杀你。”
“我知道,他只是不那么想我回来。二哥登基匆忙,很多时候都如履薄冰,小心些是应该的。而我回来,也是想扶着他点儿,打虎亲兄弟嘛,有亲人陪着,总能好些。”
“你当时……以为我会离开,对吗?”
“是啊,你不是一直都说要换个活法吗,所以我也一直都盘算着如何能与你一同全身而退。只是后来放弃了,毕竟不论如何,我这婚总归是成了,我这人也总归是配不上你了。”
“想过要走来着,但又总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觉得我们都能一起活着,也算是个好结局了。”
“能看你好好活着,我也很知足了。”
“珏表哥有说过要让你在这里待多久吗?”
“没有。”蔺端摇头,“一会儿我跟你出去。”
“好,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来家里吃个饭吧。”
“算算都好久没吃到粉蒸排骨了。”
“都说了好多次了,要把厨子送你。”
“不想横刀夺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