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乱哄哄半晌,医馆却一片死寂,让人担心。
郑安一边命人喊仵作来验尸,一边命人去叩医馆的门。
他面上一片镇定,其实内心乱慌慌的:自己上任三月,以前只是父亲麾下的一个先锋大头兵,如何来查探这杀人悬尸案呢?
众人忙乱起来,周围的百姓越围越多,渐渐骚动起来,仵作却还未到。
郑安抿唇略微思索,回头吩咐身后的捕快:“赵成,先让人将尸体放下来,卸块门板,抬去义庄,派两个胆大牢靠的过去守着。你将人证和医馆的人都带到府衙大厅候着,我来问话。”
赵成拱手,利索地上前,两个衙役机灵地蹲下,蹲下身子让他垫着翻墙进去了。
王峥在人群中望了片刻,奋力地向前挤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卷公文,躬身双手呈上:“郑大人,在下王峥,奉命前来上任”。
郑安接过带着体温的公文打开,一目十行。原来是内阁发下公文,给他派了个副手,官职却不是郡守协理,只是个庶务。仔细一看后面附上的履历,不由得抬头再看一眼面前的人。
原来是丞相王忠明之子。
郑安正色与王峥再次互礼,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似是解释一般道,“兄台有所不知,我来此地三月,也是第一回碰上这等凶案”,说着又露出些憨直来:“兄台来了正好助我破案”。
另一边赵成已经指挥人利索地将医馆门板卸下,抬着尸体朝义庄去了。
自有衙役冲进医馆寻人不提。
郑安打头,王峥牵马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府衙。
郑安命众人在大厅等赵成将涉案诸人带来,自己却揣了文书先将王峥带回后衙安置。
府衙后院与前厅相通,中间有个小花园,花木葱茏。二人绕过照壁,郑安的管家郑云迎上来,恭敬地将二人引进后院,后院东西两边有两排厢房,西厢一排是两间下人房、一间厨房和一间小库房。郑安从老家带来了管家郑云和一个小侍从,来张掖又买了几个下人。
东厢也有四间,算是客房。管家郑云住了最门口下首的一间,其余都是空的。
正北有一间小书房和一间两进的卧房,是郑安的居所。
正房背后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个马棚,有一间瓦屋。马棚靠着东侧,占据了东北一个墙角,瓦屋在西边,西边还有一个小后门,通向府衙旁边的小巷。
王峥将马牵到小院马棚里系好,将马背上的包裹背到身上,转身出来又与郑安道谢。但他实在按奈不住好奇:“来时问人,都道是全城唯一的二层阁楼处便是府衙,为何我刚刚看那楼,像是在府衙之外呢?”
郑安笑了:“我刚来时喜欢这阁楼,还想着闲来可以登高望远,不想这家人与府衙不相通”,“原先是家姓何的地主,如今剩下个孀居的娘子带着一个老仆人,开着个裁缝铺。这样的人家,我反而不好花钱买人家的宅子了。只好罢休。”
说罢上下扫了一眼王峥“公子闲时可以去她家看看,顺便裁几身新衣,你这锦袍在洛阳时兴,此处风粗沙犷,怕是不耐用。”
王峥低头一看便红了脸。
自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不知何时将衣摆挂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粗布来。
郑安顺着王峥的目光看过去,也尴尬起来。他是武将之后,一直随父征战,于官场社交上并不擅长,今日一时嘴快,不觉有些后悔。
心里又隐约有些疑惑,怎么丞相之子还穿着粗棱布的里衣,包裹上还打着补丁。
一时之间二人都有些沉默。
幸好下人来报,说赵捕快已经将一干人等带来前厅。
郑安便道:“先生请自己选间上房住,我只带了一个老家人上任,后衙没有女眷。我先去前厅看看,以后就要仰仗先生了”,说着行礼,快步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