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被风吹着哗哗作响,突然安静下来,想起这一段时间镇上发生的怪事,心中七上八下的。听姐姐们说,半个月前,城门前突然躺着一个死相惊悚的人,心、肝、肺都不知去向,尤其是表情,翻白眼,舌头歪伸,手指竟然是兰花指。据官府调查,这个铁匠,只会打铁,根本不会歌舞,他能做出那么漂亮的兰花指,足以说明凶手就是变态,故意将尸体摆成这个样子,挑战官府的智商。 当然这只是猜测。官府为了破案,增加了人手,日夜巡逻,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捕快又死了两个,死相一模一样。在第五天,一个死里逃生的捕快说,那个凶手没有脸,因为准确说来,他长的黑乎乎的,就像一坨......看不出一点特点的东西。渐渐的,镇上就传来那个凶手是个一坨不明物体,官府虽然不公开说出推断,但捕快的手中都发有大型捕兽夹,应该是把那坨东西暂时定义为兽类。 因为神棍巫婆大势敛财,谣言四起,百姓也开始有人清理自家的家禽,一家又一家,这种屠杀家禽牲畜的法子就像野火蔓延到我所住的清府。我父亲可是镇上很有名望的医生,当家中那些禽类被一个个杀死,我去恳求父亲,说屠杀无辜的家禽是个非常愚钝的做法,年过花甲的父亲竟然叹了口气,对我说道:“月儿,你快要出嫁了,家里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吧。” “父亲,你不是一向以济世救人为家训吗?那些家禽和牲畜,也是一条命啊。”我哭求道。 “月儿,这是命数。我不可能改变每一条生命的命数。”父亲说完就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了。 父亲曾经的决绝,让我想到了‘命数’,我现在是在改变小花的命数吗?我疼惜地看一眼怀里的小花,禁不住吓了一条,它翻眼睛、伸歪舌,全身软的一塌糊涂。虽然是条老猫,但也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吧。书上不是说猫有九条命吗? “小花?小花?”我推着它,它一动不动。 我把它保护的好好的,阿福连碰也没碰到它,为什么它会死?难道是被阿福和姨娘的凶相给吓死的吗? “小花,敢情你怎么那么不经吓,我不是答应会舍身救你的吗?你总要对我有些信心啊。”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不知从冒出来一个声音来:“这就是你父亲所说的‘命数’。” “命数到底是什么啊?我不懂我不懂。”我继续没头没脑的哭。 “命数的意思就是它该死了,阳寿已尽,你哭不醒它的,留些力气好好安葬它吧。”那个不温不火的声音继续说道。 “它活的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这命数也太可怕了吧。”我搂着小花哀痛道。 “它是活的好好的,你却把人家给捂死了。说来也不怪你,你和它缘分深,它寿终于你,你们缘分也算到此为止。”那个声音又不咸不淡的说道。 一阵冷风吹过来,我脊背一阵发冷,这才意识到怎么周围会有声音。我叫道:“谁?”草丛之中,怎么会有人和我说话,还说的有理有据。我的汗毛齐刷刷的竖立起来,我环顾四周,除了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的草丛,什么都没有。 “谁?谁?”我绷紧全身的神经。 “妖怪。”那个声音道。 “啊?哪里有妖怪?”我吓的要跳出草丛,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脚踝:“我就是妖怪。你叫吧,叫来了他们,你就会被抓回去。” 我这才非常理智的止住声音,犹豫的站着,任凭那只手抓住我的脚。我的潜意识在告诉自己难道霸道的姨娘比妖怪还可怕? “你不怕我?”那个声音略有好奇。 “比起阿福和姨娘,我不知道要不要怕你?”我一脸的沮丧,完全丧失了对他的害怕,小花已经死了,父亲又想我快些嫁人,我的心沉到谷底。 “那你是想看我有没有他们凶喽?”他的手陡然用力,我被掀翻在地,一个人扑过来,将我压在我身下,与此同时,一双绿色的眼睛对上了我的眼睛,近在咫尺,和小花褐色的眼睛不一样,这双宝石般的眼睛上有会流动的花纹。我惊讶于这些变化多端的花纹,真的很漂亮,就像天空中的繁星、就像舞动的云彩。 他皱了皱眉:“你真的不怕我?” 我这才发现他是个男人,我连忙推开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神色慌张道:“你就是用绿眼睛吓人的吗?其实,我小时候最喜欢绿宝石了。当然了,那是姐姐们的头饰,我只能远远的看看而已。”我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很多年以后想起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我竟然会不怕他这个自称为“妖怪”的家伙,也许那时的我是太喜欢他那双绿色的眼睛了,真的很像宝石,能让我瞬间痴迷。 “真是好笑,能吓死人的眼睛,竟然会被你当成宝石。”他语带笑音。 我战兢兢抬起眼睛,这才看清他长着一张和平常人一样的脸,只是这张白净的脸出乎了我对一只妖怪的想象。高鼻薄唇,皮肤清透白皙,英俊之中透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峻,他应该算是妖怪中的美男子吧。 “你不是看上我了吧。”他转过眼睛,口无遮挡的说道。慌张的我没有躲开他的眸子,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噗噗跳的厉害,心想这妖怪说话无所顾忌,让我一个凡间女子情何以堪。 “我可是妖怪,能看透你的心思。”他继续向我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