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施衍这一番说辞合情合理,可再合理,跟他刘小余有什么关系!在施衍说话的功夫,他便想好了两套说辞:
其一,“施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报仇固然重要,可小命更重要,慎重,慎重,慎重啊!”
其二,“施叔,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我们大度一些,放下过往的沉重包袱,张开双臂,迎接明天的阳光吧!”
就在刘小余不知该选择哪个的时候,施衍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我两次得你父亲救命之恩,未能报答,而你身为人子,替父报仇,更是责无旁贷!若是你就此离去,凭我一人再难有复仇之望,算是施叔求你,振作精神,替你父亲报仇!”
说罢,他目光冷厉,看向刘小余。
刘小余觉得,眼下这副场景,就像有人用刀贴在他脖子上,然后问他,“小子,我说这把刀锋利得很,轻轻一抹,就能割断你的喉咙,你信不信!”
刘小余的容颜立时更换,变得义愤填膺,“施叔,你不顾生死,只为替我父亲报仇,何况小修身为人子,又只有一月好活,怕个鸟!施叔但有差遣,小修万死不辞!”
“好,果然不愧墨赟之子!”施衍赞了一句,转而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我们搜集足够多范、张等人的罪证,呈给师尊,由我继任宗主之位,才能为你父亲报仇!”
“好!”刘小余咬牙切齿道。
“范清宇等人留你在宗门内,便是为了使我成为笑柄,绝不会允许你出现问题我带你来摇光峰,并未故意隐匿气息,再有你一路上大呼小叫,自然无法逃过他们查探,我想最晚明天早晨,他们就会过来咱们将计就计,待我在你身上做些伤势,叫他们以为我对你怀恨在心,趁机折磨你,更有利于他们放下戒心。”
“此计甚善!”刘小余几乎是咬着牙,流着泪,才说出来。
“现在我便伤你经脉,使得冰寒之气侵入体内,显出不支之象明日他们来到之后,自然会叫我放你回去下峰之后,你尽快联络仙卿等人,叫其搜集范张罪证,至于你,待在院中,尽量减少外出,以免被人察觉,左右现在已由贾和暂代孙芳之职,这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施叔妙计!”
“忍着点!”施衍说着,扬手一道真元打入刘小余体内。
“啊!”
仿佛锋芒利刃划过神经,极短的平静之后,疼痛骤然攀至顶峰,刘小余一声惨呼,几乎昏死过去,遍体寒津,一阵刀子一样的冷风吹过,汗水又结成冰珠。
痛苦的嘶吼足足持续了一刻钟,他周身已然覆盖一层坚冰,极度的寒冷令他变得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此时的他,就像是冰天雪地中,一只即将冻饿而死的野猫,静静蜷缩,瑟瑟发抖!
房门“咯吱吱”的打开,“吱悠悠”的关闭,施衍走进了茅屋。
刘小余望向幽深,死寂的天空。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不会像墨修这四个孩子一样,将施衍这个救命恩人奉若神明,更不会对施衍的话毫无思索的盲目信任。
在他看来,如果仅仅是为四个孩子的安全着想,当初施衍就该将这四个孩子安顿在凡俗界,而不是带进宗门,牵连进争斗的旋涡!
施衍又说,墨赟等人的身亡,与范清宇几人有关,这种说法不能说全无道理,可十年了,他从没拿出过任何证据而他和季琼瑶之间的的悲剧结果,却十有八九是因为范清宇等人从中作梗,否则不会在宗门内传得尽人皆知。
如果用一种阴谋论的想法来看,墨修等人活到今天,施衍或许有那么一丝丝报恩的成分,不过更多的,或许是将他们作为搜集范清宇等人罪证,用来复仇的工具!
“可是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具身体的秘密,而不继续隐瞒下去?”
“怜悯么?眼见墨修命不长久,人性迸发?”
“我明白了!因为在观云台,这具身体出现问题,他以为是墨修魂魄衰弱之故,而墨修又是连接其他人的纽带,他还需要他们搜集范张罪证,说出来是担心墨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仍和以前一样,四处行动,露出马脚!”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飞鸟尽,良弓藏倒是还好,万一来个狡兔死,走狗烹”
“不对!”
刘小余悚然一惊,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在施衍看来,我最多只有一个月好活,他自然不必担心,可到时候,我却安然无恙”
无边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冰凉落在脸上,下雪了!
越下越大,转眼间,雪片就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