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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溪不曾发一言一语,就在马车渡过了漫长的车程。在车队歇息的时候,也见不到他。他总是不太爱跟别人交流,他更喜欢用自己的目光去衡量这个世界。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目光其实很短浅,但是这只是给自己的感受,并不属于他人,所以他并不需要自己不如别人而为此感到羞愧。  墨溪一直就是如此,他不懂别的,他只知道把自己藏起来。远离他人,远离亲人,就是对于他们最好的保护。经过这么久的思考,墨溪已经猜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君,把他派到这他们眼中的蛮荒之地的用意。不过是借着他,来给自己的父亲施压。他不敢相信苏千乘,所以他并没有去见母亲和妹妹。他虽然很想要看看可爱的妹妹已经长得多高,但是他也十分害怕面对母亲的眼泪和衰老。  终于到了,远处的号角声和烽火已经在打磨的黄昏中冉冉升起,就如这漫天的黄沙。  墨溪下了车,满脸期待的士兵们都已经在沙土重围的军帐前站好,看见墨溪,他们似乎十分失望。  “我就说朝廷哪会这么关心我们到这个地步,让朝廷重臣来协助我们。不就是个小屁孩吗?”  “别想了,我们都是被他们放弃,才被派到这里来给匈奴人当尸体的。”久经沙场的士兵们,由于长期出没于沙场,面色变得如这黄沙一般。如今他们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副失望又嘲讽,让他们活脱脱像是凝固的兵马俑,惟妙惟肖。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老者无奈的声音响起。  ……  “慢着!”墨溪沉静的声音一起,沙尘也开始在风中呼啸,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有几个人向后转过头看着墨溪,而大部分的人都只是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墨溪身后的几个士兵,也开始发出一点嘀咕,或许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  忽然,走着的几十个士兵全部吃痛跌倒,在地上滚着喊痛。一个个小小的箭的碎片扎进了小腿的肉中,血一点点的滴落,地在沙漠上成了无足轻重的斑点。  墨溪拍拍宽袖上的一点尘土,沉静的走到最前面的士兵前:“带我去见廉将军!”  那人愣了几秒,侧过身说:“这边请!”  墨溪全然不管躺在地上的士兵,跟着那个士兵,走过了一个个军帐。  自此之后,当日的士兵将墨溪看作是一种神秘的存在,畏惧却又十分好奇于这个人的身上还有那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墨溪走进主军帐中,只有几个将军装束的人坐在其中。因为没有人禀报,就进去了,其他人显得十分惊讶。  墨溪对他们弯腰敬了一个礼,便说:“请原谅小辈未事先通知各位将军,便贸然闯进来。只是事发突然,也并未有明确的定数,所以不曾事先通知。”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说:“我们一直以为朝廷派人是传言,不曾放在心上。今日也不曾料到,所以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墨溪听见了席中的一片唏嘘,其中一人说:“我说索时兄,不必如此拍马屁,这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连毛都没长全,您的奉承啊,它是不明白的。”  席下一片喧哗。  “再说,我们又不曾不知。这小孩只是朝廷派来送死的,将军也不必以这贵重的礼数招待。”  “喂,”席中一个人斜靠在案前,喝着酒喊他:“小子,别闹了,回去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墨溪冷笑,默默的看着所有的嘴脸。索时将军依旧温和的看着他,他在他眼中找不到信任,但是尊敬和关爱,却显而易见。显然,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墨溪走过去,挑了一个主座旁的席位坐下,拿起一个陶杯,斟满酒送入口中。  “果然名不虚传,西域的桃花酒,也还是带着一股乡野气味,粗俗。”  墨溪话中有话,那个靠在枕上喝酒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啊,中原来的小孩,还是这么不自量力。这酒啊,得要有资格喝他的人喝。酒味,也需要能解其味者解。”  其中有个人跳起来:“小子,别太过分,你还只是陌生人。从那个位置上走开,这可不是你能坐的位置。”  墨溪没有理会,再将一杯桃花酒喝完。放下酒杯的那一刻,墨溪翻身,转了身飞速拿走他手里的杯子。  那个人伸手十分不错,起身就去抢,但是似乎也有些轻敌,漏了很多空位。墨溪故意没有去利用他展现出来的弱点,反而是另一种方式去跟他打。  交手几轮之后,杯子仍然在墨溪手中,那个人怎么去打他,也没有办法抢走杯子,最后墨溪伸手用真气将他震出老远。  那个人恼羞成怒,打算再打,就听见了门口有声音传来,是廉将军。  “我倒要看看这伤我士兵的小子,到底是谁。”  廉向走进来,身上灰尘扑扑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与墨溪年龄相仿的人。只是跟墨溪不同,那个小孩身上穿的是军装,铠甲亮闪闪的。  墨溪拿着酒杯,含笑看着门口。  廉向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会儿。“这是……”  墨溪放下酒杯:“廉叔叔果然健忘,竟然连墨溪都认不出来了。”  廉向眼中微微湿润:“哎呀,这是墨溪啊。都怪廉叔叔,只是几年不见,你变得太快了。都是大孩子了。这些人有没有欺负你呀。”廉向嘘寒问暖,让其他人瞬间傻眼了。  “几位将军对我甚是尊敬,并未待我不好。”  “少来,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的臭脾气。只是墨溪啊,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应该在蓬莱岛进修吗?”  墨溪叹气,转移了话题:“这几位是?”  廉向转身:“凉儿,你过来。”对着墨溪:“墨溪啊,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叔叔的儿子吗?这就是了。”  “凉儿,这是你罗叔叔的独子,罗墨溪。”  墨溪叹了口气,跟廉凉微微颔首打了招呼,说:“此后,不能再叫这个姓了。如今我叫李墨溪。”  廉向领着他到主座旁的案前坐,说:“这是为何?”  “皇上赐姓,将我分配到这里来了。”墨溪简短而带有讽刺的说。  廉向叹了口气,忽然刚刚那个跟墨溪交手的人起身说:“原来是罗大人的公子,恕在下冒犯。”  墨溪笑笑,没说什么。  “怎么回事?”廉向在主座上坐着发问。  索时冷不丁的说:“刚刚李将军,跟公子交手,被抢了杯子,还被打了一掌。随后将军就来了,他还没来得及丢人呢。”  说的所有人都笑了。廉向笑说:“李道啊李道,你也有今天,你那不可一世的功夫,去哪儿了。”  廉凉也笑笑,说:“此前李将军经常跟我抢酒喝,每次我都打不过。此后,我就可以跟墨溪一起了,再也不怕李将军抢酒喝了。”  廉向笑的更大声了。李将军脸上的窘态,让在座的所有的人都不禁发笑。  廉向说:“看来,这门口的士兵抱怨的也必定是墨溪了。”  廉凉突然好奇的说:“只是,门口的士兵将近十几个人,都站不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墨溪喝了一杯酒,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一点碎片碎屑而已。”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墨溪身上,廉向赞许和欣慰的眼神,廉凉崇拜的目光,索时将军关爱的神色,还有其他人惊奇的目光。  墨溪的事迹在军营中传开,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对待他,但是此后没有人敢怠慢了。  就这样,墨溪在军营中度过了将近三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