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果不其然又碰到了紫女。 叶礼万般无奈下只好跟随她去见了二师兄, 卫庄见二人进来,冷冷瞥了一眼又转过头去,叶礼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委委屈屈地向对方解释。 卫庄微微摇动着手中的酒樽,面无表情的听着叶礼的“诚挚”解释,眉头却渐渐地皱起来。说起来在鬼谷时叶礼就是这样的性子,说她冲动有时比谁都精明,说她没骨气有时却又有原则的要命。 卫庄扶额,内心一阵无力,明明都是师父所教导,为什么阿礼的性格如此矛盾,说她本性如此卫庄可不赞同,阿礼的性格倒像是很早就形成的。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很不可能,阿礼上山的时候才几岁,更别提她又失忆了! 卫庄将酒樽重重放在案几上,成功打断了叶礼的滔滔不绝。 叶礼抿抿嘴角,偷偷瞅了眼高冷的卫庄大人,啥也没看出来。倒是坐在一旁一直看他俩互动的紫女被逗乐了,还获得一枚幽怨的小眼神。 以往的经验告诉紫女,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去触卫庄大人的霉头,否则会有池鱼之灾,所以她只好装作没看到叶礼眼神中的求助。 同情心这种东西,呵呵,能吃吗?! 还未等叶礼想好什么对策,就见韩非和张良二人喜气洋洋地从门外走进。她松口气,心道终于有人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韩非看这冷凝的气氛有些奇怪,“大家这是怎么了,破了案不应该高兴吗?” “对对对,就应该高兴的!”叶礼连连附和,然后眼尖地看到张良手中拿着的东西,“那是什么?” 张良掂了掂手中的卷轴,含笑问道:“阿礼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吗?” 这么一问,大家都来了兴趣,看着叶礼。 叶礼眼珠一转,顿时有了猜测:“看你们这么高兴,莫非……” 张良眼含期待。 “莫非是九公子任太子的诏书?!”叶礼语不惊人死不休。 “咳咳”韩非直接将已入喉的美酒咳了出来。 张良也被叶礼的话吓住了,虽然知道阿礼一向胆大,但头次知道竟然这么大…… 连紫女都没想到叶礼能猜测成这样,她转头看向卫庄还是那么冷漠又淡然,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只是她不知道,卫庄只是习惯了而已,想想叶礼以前还偷偷摸摸地问卫庄是不是暗恋他师哥,他不照样挺过来了吗,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虽然之后师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韩非最早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苦笑,“阿礼,我只是个九公子而已,前面还有好几位哥哥,这太子之位就算怎么也论不到我头上的……况且,我也志不在此。” 张良想的相对多了一些,严肃地告诫叶礼:“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能再说了,被有心之人听到会有性命之忧!” 叶礼被这样的张良吓到了,她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权利这东西真是不能容别人有丝毫的染指,虽心里明白,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低估王权了。 卫庄见叶礼郑重地点头,也终于放下心。不管叶礼有什么样的缺点,冲动也好,妇人之仁也好,但她答应的事一定会去做到。 “所以,”叶礼眨眨眼,“这到底是什么呀?” 张良可不敢再逗她了,万一又回答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呢。 “这是韩兄司寇之职的调令,”他将卷轴递给韩非,道:“恭喜韩兄如愿获得司寇之职。” 韩非倒不是很在意,接过卷轴后竟躬身给张良行一大礼。 然后就是二人互相感谢的话,直看得叶礼牙酸,不过不得不说,韩非的确会做人啊,你看这三言两语,就让张良这样死心塌地为他做事。四公子韩宇有一半这么礼贤下士,张良……张良估计还是会跟着韩非的。 想到之前向张良说起韩宇此人,张良只有一句话:“四公子此人难以揣测。” 这分明就是不受待见啊。 韩非当然不会忘记起决定作用的卫庄了,同样行礼,同样致谢。叶礼呵呵了,心里吐槽韩非:你以为一句感谢就成了?! 卫庄点头示意。 卧槽,还真成了?! 正当叶礼以为二师兄也被穿了的时候,卫庄终于说了符合他性格的话:“你已经得了法刑大权,得偿所愿何必再弄这些虚情假礼。这是你们王室贵胄的权力游戏,我没有兴趣。” 这话很卫庄! 说完卫庄起身欲离开,却被韩非一席话停下脚步。 “姬无夜不除,韩国必亡。” 卫庄转头看向韩非,“想让我帮你杀了他。”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让叶礼听出了惊悚之感,她明白,若韩非说“是”,那就真是失去了二师兄结交的兴趣了。不只如此,就连刚到手的司寇之职都会成为一个笑话。身为司寇,肆意暗杀,这和姬无夜等人又有什么区别。 好在韩非很理智,也同样明白司寇的意义,“我既然执掌刑法,当然明白杀人是犯法的,一定也不会允许其他人这么做。” 他这么说倒是让众人高看一眼。 叶礼有些呆,这是告诫二师兄吗,还是威胁?! “我想让你取代姬无夜。”韩非郑重道。 众人惊讶。 叶礼暗暗思索此事的可行性,想来想去都觉得二师兄不会同意。朝堂是个牢笼,而卫庄并不是个会钻进笼子的人。权力无法胁迫他,利益无法引诱他,至于感情,叶礼倒是很期待出现能用感情驱使卫庄的人。 “然后呢,效力于你的权力游戏。”卫庄语气嘲讽。 “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置身于这个名为天下的权力漩涡中了,这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全新的韩国。”韩非感慨。 有形的生命非常脆弱,但无形的力量,却是坚不可破。天地之法执行不怠,这,就是流沙。 看着豪气干云的韩非,叶礼感觉有些好笑,此时她只明白这么做得艰辛,直到很多年后,她站在秦国咸阳城的街头,才终于明白他的执着与勇气。 纵使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