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吃完了酒宴,回了宅子,一推开门,就看到连珏立于门口。 “你怎么还没休息?”红蓼看他脸色情绪不好,绕过了他准备回房。 “一身酒气,去哪儿鬼混了?”连珏转过身,看着她。 “徐禹请我吃酒,聊得开心,喝的多了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连珏冷声道。 “我与你吃酒,你也不曾说这话,再说,他又有什么事求之于我?”红蓼真见不得他每日这样冷言冷语的样子。 “对了,他还同我说,他打听到了一个世外高人,据说能悬丝诊脉,过几日就请至宅中,为你诊断。” “不需要。”连珏厉声而言。 “我知道,你医术高超,不屑于这些市井郎中,可是常言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红蓼柔声相劝。 “我说了,不需要!”一声门响,让红蓼一惊,喝了酒听了曲儿,本来一晚上好心情,都让连珏这两句话散的干干净净。 靠在门框的连珏,有几分懊恼,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今日看着她出去,再看着她回来,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他就凭生了诸多恼怒。 翌日一早,连珏踏出房门,看到红蓼正在打水准备浣衣。她换掉了自己买的红衣黄裳,穿的是那日徐禹送来的绿罗裙,他心里有了几分……不痛快。 看到连珏起了,红蓼故意对他视而不见,连珏犹豫了一会走了上去问:“可有吃的?” 红蓼瞥了他一眼,“祖宗不是修仙得道的吗?怎么还会肚子饿?” 她这一句,让连珏一阵吃瘪,他轻咳一声:“最近不修仙,也不练功,肚饿是寻常事。” 红蓼看都买看他一眼,手上的活也没停,歪头看向厨房,下巴轻抬。 “厨房里有昨儿买的烙饼,要是饿自己生火烤去。” 看她蹲下身子,洗着自己换下的衣服,连珏又开了口:“我的头发还没挽,你帮我挽上?” “没空,你吃饱了再说吧。”红蓼拿起了木锤,她也不会洗衣服,就是看着隔壁住的妇人常坐在门口洗衣,想自个试试。 连珏还欲继续说,不过看红蓼拿起木锤对这衣服狠狠砸去,他识相的闭了嘴。 她正在捶打的衣服,正是他给她选的那身…… 连珏在厨房装模作样转了一圈,然后又折了回来,看红蓼依然举着木锤奋力捶打着。 连珏总觉得,今日的红蓼似乎火气很大。 “那个……衣服会被锤烂的……”连珏退到一边,小心开口。 “嗯?”红蓼一听这话,拎起衣服一看,果然,上面有几个地方已经被她砸的有些破烂了。 红蓼心疼的一下抱住了衣服,小心的看着那几个破洞,十分心疼。 “没事,等会咱们再去买一身。”连珏凑了过来,看她一脸忧色,开口宽慰。 “你怎不早于我说!”红蓼横眉相对。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那家还有几身不错的,若你喜欢买来就是。”连珏扯了扯笑,抬手抚住她的肩膀。 红蓼闷哼了一声,捧着衣服,心有不甘。 “别把衣服弄湿了。”连珏俯下身,将破了的衣服从她手上夺了过来。 “走,咱们一起去茶馆听书去。”将红蓼从矮凳上拉了起来,连珏哄着把她拉出了门。 刚一出去,就看到了来找红蓼的徐禹。 连珏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红蓼妹子!连公子……”看到连珏,徐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红蓼妹子真是美人胚子,穿什么都好看,这身绿罗裙,真是合身。”听人夸了自己,红蓼一直垂着的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 “当真?” “那可不!我记得有首诗便是说这个的……哎,我这脑子……” “记得绿罗裙,处处芳草怜。”连珏冷冷开口。 “正是,正是!还是大……连公子学富五车。呵呵呵呵……” 连珏看他三番五次到访,总有些烦,于是拉着红蓼准备走。 “二位可是要出去?”还没走几步,就又被他拦下。 “是的。难道县衙里的事这么少吗?让徐公子天天来我们这儿。”连珏口气俨然以带怒气。 “我想和您说,明日那位郎中就会来为您看诊。” “知晓了,您请回吧!”连珏连连下着逐客令。 红蓼也发现,连珏对徐禹似乎有些敌意。扯了扯他的衣袖。 “多谢徐大哥。”红蓼道了声谢,“改日我请你喝酒。”红蓼客气了一声。 看连珏的脸上越来越差,红蓼拉着连珏赶紧离开。 走在路上,红蓼嗔怪道:“你也真是,好端端的为何独独针对他?” “看他不像好人。” “我倒觉得他长得比你亲近。”红蓼冷冷相对。 再谈其他也无意义,二人进了一家茶馆。 交上几个铜板,小二奉上了茶,茶馆中的人不多,说书先生还未到场,连珏拉住了小二。 “小二,问你些事。” 说着往小二的围腰里塞了一块碎银。 小二看他出手阔绰,忙不迭的从来了盘花生米,压低声问:“二位爷想知道什么,我李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想问问你,这里最好的大夫姓甚名谁?”连珏一开口,红蓼心生疑惑,这人怎么问起了这个。 “北街孙郎中应该是溪山县最好的郎中了,据说县太爷夫人的腿疾就是他治好的!” “那……旁门左道的一些大夫可知道?” 小二不明其意,连珏补上了一句:“就是那些治邪病,善解毒的大夫可有?” “我都在这二十多年了,没听说过。再说了,这样的隐士高人,哪能在这儿啊!咱们溪山县是五省通衢,背靠山野,前靠滨水,平日里闹得厉害,隐士高人不得找个素净点的地方呆着!”小二开着玩笑,把桌上的抹布往身上一甩。 听了这话,红蓼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您看看这个姑娘都笑了,真没听过,爷要是有人给您领来了一个,我劝您也别信,八成就是唬人的!” 连珏看着坐在他对面趴在桌上的红蓼,收回了目光。 “谢谢了,先生什么时候来?今天说哪一出?”连珏随口问了一句。 “先生要过了晌午才能来,今天说《莺歌传》第七回:浪子探寻红绡帐,春闺梦中晓天机。” 红蓼听了这名,干咳了两声。 小二发现她小姑娘作态有些不好意思,忙说:“自古谁不知,青/楼/妓/院来往众多,所以这些话本里,英雄没了消息,就去青楼一探,多数时还真有不少用处!” “当真?” 红蓼抬起眼看着饶有兴致的连珏,眼底满是困顿。 “那是自然,其实想想也能知道,青楼里来往的人多为有钱人,有钱的商贾去的地方多了,自然见多识广,平日和姑娘们聊聊,姑娘们肯定也知道的多。我若是有钱,我也去,就算是听个曲儿,找个姑娘陪我聊会也是美哉。总比这些听这些假的强。” 掌柜喊了一声,小二应下,忙跑了过去。 红蓼盯着连珏,开口警告:“连珏,我告诉你,别想歪主意!” “喊我祖宗!我觉得那小二说的在理,今晚……要不然,我去看看?” 红蓼瞪大眼睛,指着连珏怒道:“你好歹是个清心寡欲立志修道成仙的人,怎么还能去这样的地方!” “你气甚!我不过就和那小二说的去听听曲,探探口风,问问可有人知道蚀骨散。你为何这般激动?”连珏喝了口茶水,余光看着她。 红蓼气哼哼的抱着胸坐在那。 “就许你有‘徐大哥’,还不准我去寻个乐?”连珏唇角一挑,一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