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说,翟牧之吃醋了。管筝不以为然。翟牧之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孩子吃醋。除非换成是章锦。 “他太完美,我得刺激刺激他。”卡尔故意握住管筝的手,同时倾身附在她耳边低语:“得让他有一点危机感。”狡黠与洋洋得意在卡尔脸上一览无遗,在管筝眼里,卡尔就是一个顽皮而又没有心机的大男孩。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一开始,翟牧之并没有把卡尔放在眼里。他了解西方的一些男孩子,总是喜欢在东方女孩子面前展现自己的幽默风趣与殷勤。这个卡尔,就是其中之一。他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卖力表演”的卡尔,直到管筝开心地笑起来,他才敛了敛神情。 在他的记忆里,管筝很少笑,可以用寥寥可数来形容。而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孩,竟然可以轻易把她“逗乐”。 翟牧之的目光落在卡尔身上:“你好,我是管筝的朋友翟牧之。”他伸出手,主动同卡尔打招呼:“认识你很高兴。” 卡尔愣了愣,随即笑着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好,我叫卡尔,是管筝目前的家人。”他故意将“家人”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翟牧之挑了挑眉:“家人?”目光随之转向管筝。 “好了,卡尔,别开玩笑了。”管筝抽出被卡尔握着的手,解释道:“卡尔是我房东罗森家的儿子,是他们带我来剑桥的。”来剑桥找你…… 翟牧之目光变得如同秋日温煦的阳光般柔和,牵起管筝的手,朝着卡尔说道:“谢谢你带管筝来见我。” 卡尔双手一摊,耸耸肩膀:“举手之劳。” 翟牧之拍了拍卡尔的肩膀,像个朋友一样。 “筝我就交给你了,我呢,现在就去会女朋友了。”卡尔朝管筝抛着媚眼,倒退着挥手:“筝,加油,晚上见!” 坐在路边的咖啡馆,秋日的阳光温暖柔和,一个个金发碧眼的人悠闲来往,入耳的是陌生的语言;远处公园依旧绿草茵茵,人们在草棚上嬉戏。偶有黄叶飘落,没有人急着去哪里。 对面,是那张在梦里一次次想要触及的英俊脸庞。一切犹如在梦境里,美好得太不真切。只能静静地坐着,生怕自己一发出声音,眼前的人和景便会刹那间消失。 管筝的拘谨让翟牧之忍不住笑出了声:“管筝,欢迎你来英国。虽然迟到了一年,但总比没有来要好。” 少年总是不知愁滋味,在英伦的阳光里,如果他们年长几岁,他或许就会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为什么晚来了一年? 只是当时年少,他未曾想到她会过得不好。 在她倔强的目光里,他未曾读到她的晦暗不明。如果当时他问起,再追问,她是否就会摘下伪装的面具,对他掏心掏肺直到情绪崩溃。那样,或许留在他心底的就是柔弱孤寂,需要他用尽所有来呵护的管筝。那样,就不会有日后种种的伤害了。 咖啡很苦,管筝加了一勺又一勺的糖,全然不自知。人生已经够苦,唯有加糖,才能品出一点点的甜味。 “英国真美!”她仰起脸,迎着光:“早知道这么美,我便早点来了。”虽然,来或不来,从来不由她说了算。 “现在来也不晚。”翟牧之目光炯炯:“这一年,我可以带你走遍英国。” 端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颤,咖啡在杯中轻轻泛起,管筝的心跟着跳动。 “走遍……英国?”她轻声重复。像是天方夜谭,只能想想。心动之后只剩下因为贫穷而导致的窘迫与局促。 “我是来念书的,不是来玩的。”她像个好学生般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这一年的任务就是学好语言,学语言最重要的是环境,不走一遭怎么与英国人交流?”翟牧之也故意学着她的样子,说的一本正经。 她愣住,半响之后,悠悠开口说道:“那么你呢?你不用学习吗?” 翟牧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忘了,我是学霸吗?” 因为你来了,所以自然而然地想带着你走一圈英国。毕竟,日后不会再有如此闲暇散漫的时光。 “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有下次了。要知道,未来我可不一定有时间。”说到未来,翟牧之似有雄心壮志。 是啊,你的未来里,可能就没有我了。那么,为什么不趁现在谱上一段插曲呢? “好,一言为定。”管筝答应得爽快,目光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两人相视而笑,神采飞扬。 入夜,英伦的风,散发出浪漫的气息。 罗森太太倚靠着罗森先生,笑得一脸皱纹,却依旧如牡丹花般雍容美丽。卡尔与身材火辣的女朋友梅拉,毫不避讳地亲吻拥抱,甜腻得足以融化世上一切的冷漠。 相比之下,管筝和翟牧之倒显得拘谨了。 “筝,没想到你在英国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可能是太过于惊喜,这句话,罗森太太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管筝有些窘迫,急于解释清楚,却被一旁的翟牧之拦了下来,耳边是他轻柔的呼吸,一阵温热佛过耳根,撩拨到她的心底,耳根红得像喝足了红酒,心跳跟着漏了一拍,时光凝滞。她愕然不知所措。 努了努嘴,终被虚荣盖过,没有解释什么。 而他,则一笑而过。 “筝,你可真害羞。”罗森太太忍不住想要逗逗管筝:“你看卡尔和梅拉两个人,可都是把我们当透明人的。” 卡尔抬起头,也逗趣道:“亲爱的妈妈,我们这是情不自制。”卡尔不标准的普通话将大家都逗乐了。 管筝清了清嗓子纠正道:“卡尔,请准确使用成语——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牧之,在英伦的风里,你可曾同我一样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