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说一声“我爱你”,轻而易举。可是,当你问我“是否爱过你”时,已经千疮百孔的我,再也不想告诉你一直埋在我心底的这三个字。 他们四目相对,空气似乎一度凝滞。他在隐忍,在等待她的回答。她回视他,笑容慢慢堆积在脸上,最后竟放声大笑。 “翟牧之,你知道自己问得有多么搞笑吗?”放肆的笑,牵扯着她的伤口。她用恶毒的言语来抚平伤痛,现在的她,一定面目可憎,令人厌恶吧,是不是像极了秦云美?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啊。”她忍着伤痛坐起身体,苍白的脸上,浮现妖媚的神情:“你,翟牧之,那么有钱,那么帅气,有哪个女人会不爱?我挤破脑袋才入了你的眼,我怎么会不爱你?我爱你的钱,爱你的身份地位,我……” “唔,你干什么,翟牧之!”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他的吻粗暴地落在她的脖颈,任凭她的拳头捶打在他身上。 他的吻带着愤怒与压抑,但最后的一丝冷静和理智将他慢慢拉回,他终究是怕伤到她的。埋首在她颈间,他的气息慢慢平稳,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你爱我的所有,唯独不爱我这个人,对吗?” 他抱着她,竭力克制着一触即发的怒气。他与她挨得如此之近,她的肌肤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她颤抖着伸出手犹豫着环上他的腰,在指尖碰触到他的衬衣时,颓然放下,终究失去了勇气。 她的眼睛满是酸涩,闭上眼睛将眼泪一一逼回,再睁眼,已是一派平静。望着对面雪白墙壁上两人的影子,她违心地说道:“是的,翟牧之,我不爱你这个人。” 想象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来。是啊,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对于一个自己从来没有爱过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不爱他而生气。 翟牧之缓缓松开了她,在他深不见底的眼里,她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翟牧之,遥远得如十年前初见时那样,只是一个站在章锦身边的陌生人,高不可攀。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永远彻底地失去翟牧了。可是,她竟无所畏惧了,他从来未曾属于过她。从年少时到现如今,他们中间永远横亘着一个章锦。彻底失去,好过永远得不到,因为从此以后,她不用再生活在患得患失里。 他走了,背影也是挺拔英俊的。在他消失在她视线时,她终于崩溃,眼泪止不住地倾泻而下,她捂着嘴,不敢放声大哭,手腕处的绷带已经渗出鲜红的血丝,眼泪滴在上面,像是撒了盐在上面,如刀割般生疼。 翟牧之,如果你回头,你是能看见我此刻的无助与懊恼的,可是,你终究选择扬长而去,不带一丝留念。倘若此刻病房里躺着的是章锦,你便不会走得如此潇洒。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翟牧之并没有走远,病房外,他颀长的身体倚靠在墙壁上。生平第一次,他开口问一个女人,有没有爱过他,得到的回答是彻底否定。他苦笑,自信如他,竟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护士抱着新生婴孩从他面前经过,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起自己已经胎死腹中的孩子,翟牧之的眼神变得凌厉,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管筝?! “这次手术对她影响有多大?”主治医生办公室,翟牧之以处理工作的口吻问赵颜哲:“隔多久后才能再要孩子?” 赵颜哲皱眉,对翟牧之这种态度有些不满:“牧之,你想干什么?”以他对翟牧之的了解,翟牧之只有在对付竞争对手时才会摆出这种态度,诸如他会说,在这一轮竞争中,某家公司的元气伤了多少,可以恢复还是彻底被击垮? “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而不是来反问我。”翟牧之搬出了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做派:“难道就没有人问过你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他当然经常被病人或者家属问到,但人家的态度可跟眼前这位截然不同。在翟牧之的“威慑”下,赵颜哲清了清嗓子,“不怕死”地说道:“有,但基本上是在女方不小心掉了孩子之后,带着遗憾和希冀来问的,人家期待再次孕育新生命,是因为那是爱的结晶。翟大总裁,你呢?” 赵颜哲的话击中了翟牧之的要害,他一时哑口无言。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敲打起桌面,若有所思。 “要多久?”他忽地停止动作,问得斩钉截铁。 无数条黑线爬上赵颜哲的额头,他叹了口气,争取为管筝做最后的“抗争”:“牧之啊,这种事情铁定是要你情我愿的,对吧?你看你家筝筝,都那样了,你也于心不忍的吧?” “要多久?”怒火中烧的翟牧之压根不想听他废话。 赵颜哲敌不过翟牧之,最后只能含糊回答:“起码半年吧。” “那个,翟牧之,你别太过哈。”冲着翟牧之的背影,赵颜哲大声喊道:“要是你家筝筝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回家没法向我老婆交待啊。”他亲爱的老婆,可是管筝的铁杆粉丝啊。 对赵颜哲这个老婆奴的话,翟牧之完全不予理会:“你自己的老婆,自己搞定。” 赵颜哲听了这话,作势挥了挥拳头,恨不得上去暴揍翟牧之一顿。翟牧之正巧转过头,赵颜哲尴尬地将拳头迅速摊开,作出挥手告别的动作:“翟大总裁,慢走哈。”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让翟牧之是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是他的衣食父母呢。 “不想回去被扁的话,就把耍嘴皮子的功夫多用点在医术上,多想想怎么调理好病人的身体。” 切,不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家管筝嘛,直说不就得了。赵颜哲心里嘀咕着:翟牧之,早晚你也跟我一样…… 私人会所内,灯红酒绿。 翟牧之一身黑色坐在吧台中央,摇晃着手中浓烈的威士忌,冷峻的神色让他更具男性魅力,一个接着一个妖娆的女子试图接近他,但又忌惮于他的身份地位不敢靠近。 终于,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踩着细高跟,扭着纤细的腰肢,风情万种、若无旁人地径直走向翟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