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毓君并不知道徐映山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

她只觉得这位徐先生还挺老实的——虽说是冉岭那边的人，但待在她身边这几天似乎也没有什么除了打小报告以外的小动作。

啊，生活总归还是舒心的。

*

就如同冉毓君选剧本的效率一样，她发剧本的效率也很高。

人声繁杂，但并不影响莫吟一边留心袁彦那边的动静，一边浏览冉毓君看中的剧本——某种程度上讲，二人还挺默契的。

《百媚生》，回眸一笑百媚生。

民国背景，主角二人分别是海归精英和风尘女子。男主角司鸣玉，女主角谭榕。

上流人士对下流女子的爱而不得，疯狂的追求最后以谭榕难以接受自己染上性病而自杀收尾。

司鸣玉的情愫悄生起源于谭榕的回眸一笑。

而故事的结尾，谭榕从司鸣玉住处偷走了他自制的药品自杀，她的尸体仍旧面带笑意。

却再也生不出百媚了。

*

冉毓君挑的就是谭榕这个角色。

莫吟微蹙眉头，不知道是该说她大胆还是愚蠢。

袁彦正好拍完一镜，扭头要找莫吟谈事情，就看见了莫吟这样的表情——他这经纪人见过的大风大浪可不少，情绪轻易不外露。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走向莫吟——连服装都没来得及换下。

莫吟想得入迷，没注意到袁彦的动静——当然也有袁彦并不希望打搅莫吟的原因。

这个剧本里没有纯粹的好与坏。谭榕心地善良有傲骨，却又畏惧世俗玩弄感情；司鸣玉坦诚大方思想开放，却又自以为是不知怜悯。冉毓君第一部作品，如果要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的角色确实不错；但谭榕的形象并不适合新人作为进圈的起点。

这个角色毫无疑问会被骂，而且会被骂得挺惨。正常人进圈会选择一个尽量正面的角色来给自己立一个人设；虽然不久观众就会发现演员和角色终究是不同的，但第一印象的作用十分强大，至少能让观众买账——即便演技不怎样，凭着人设也可以稍稍扳回一局。当演员，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但是，如果冉毓君真能能把这个角色演好，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抛弃人设，直接走演技派的路线，拿作品说话，省去了今后转型的步骤，星途坦荡——但一切的前提是这个“冉月”能把角色演好。

这部剧的宣发更是问题。

导演是新人，主角不讨喜，剧情没有抓住现在观众的爽点，很难大爆，是以投资商并不怎么看好这部剧——简而言之，就是剧组很穷，演员难找，前途灰暗。

*

正慨叹《百媚生》剧组的悲惨境遇，莫吟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

“今天的戏份录完了？”见是袁彦，莫吟抬头问。她穿着便装，未施粉黛——相处将近三年，没必要化妆。

她比袁彦大了七岁，看起来却只比袁彦成熟些，叫人有些看不出来年龄。

袁彦一时间有些愣神。

“……是的。碰上什么事儿了吗？”袁彦开口。

“公司那边给我又安排了一个艺人。刚刚选剧本呢——她是个新人，暂时还比较难伺候。”莫吟轻叹一口气。

一时间任务加重，她得缓缓。

袁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片刻后，他开口：“师弟还是师妹啊？”有几分玩笑的意味。

“……别，我可担不了你老师——是个女生，叫冉月，听说过吗？”她浅笑，玩笑就这么过去了。

“……这还真没听过。”

虽说语气还是挺淡——不过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窃喜的心情。

师妹啊——师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