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叹了口气,甩开她的怀抱道:“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祁家大小姐不必如此,我受不起。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你何必在我身上耗费青春?你自由了,以后你有自己的生活不好么?爱别人首先得学会爱自己。”祁玫愿意爱他把自己践踏到尘埃里,慕青一个男人多少有些震撼和慨叹。但她越卑微,他越不喜欢这样,和这样的祁玫在一起,好像在脖子上套住一副沉重的枷锁,挣脱不开。
他开门打算出去。
“周慕青,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两份保证书,你可别逼我去律师行请人提告!”祁玫声嘶力竭道。
“保证书?你别做梦了!你大可以延请律师问询,保证书和休书哪一份有效力,法庭审判会更偏向哪个,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些保证书不过是废纸而已。”慕青淡漠地出房门,声音留在空气中。
他上楼到之岚房间帮之岚收拾衣服杂物,收好后他又去自己房间拿了些换洗衣服,提着箱子坐上等着自己的汽车,开走了。
大太太听见静谧的夜里汽车发动机的噪声渐行渐远,周公馆里仿佛回荡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握紧了手心里从祁玫那里失而复得的钥匙串。
碧春望见周家遣送回来的祁家家丁时,心中警铃大作,心道肯定玫玫在周家出了变故。
在她见到犯下大错的顺喜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又惊又怒道:“你做了什么?我选你伴在小姐身边,就是看中你遇事沉着稳重,你以为伤害了周之岚,就可以为小姐出口气是吗?我怎会选了你这个蠢材,你害了小姐知道吗?”
顺喜不明白地看着碧春。
“管家赶快去备车。要快!顺喜你跟我走,我带你亲自上周家陪罪,说不定还能为玫玫挽回一些,就怕……”碧春不敢往下想着。
碧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是最坏的消息,周慕青和周之岚来往时间不算短,可一直没有任何变故传来,其中玫玫定然努力维持着两人之间难能可贵的平衡,然而顺喜动手,只怕再无平衡,有的只是落花有意随流水,一腔热情都托付于断壁颓垣,她害怕玫玫过不了这一关,更害怕自己那根独苗错走了路数。
她穿上一件长袖薄外罩,米色的底色绣着素净的大朵团花,听管家来报说车子准备停当,拉着顺喜就走。顺喜从没感受到碧春如此心急火燎地模样,还没悟个囫囵,傻傻地由碧春拉着往大门外走。
“姐姐,你们上哪去?”黑暗里的祁家大门里转出个人来,她的声音表明是个熟人,熟
悉地令碧春心颤。
“你女儿害得我女儿险些没命,我要见老爷评评理。”玉春冷笑着拦下碧春。
碧春哪里敢让玉春见到祁老爷?如今祁氏牢牢把控在周之岚手中,祁老爷只不过是名义上维持祁家家族的符号。若玉春见到祁老爷说了前事,祁老爷也身不由己随玉春她们的意图,那时遭殃的就是自己和玫玫了。
玉春搅和,碧春越发心急如焚:“你素来有病,我不跟病人计较。我是祁家的管事太太,你凭什么拦我的路,你给我让开。”
“你带着杀人凶手往哪里跑?你和我都应该去老爷那里,之岚也是他的女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爷他怎能不闻不问?”玉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泼妇一般一把扯着碧春的头发。碧春盘好的发髻顿时散乱起来,玉春下手重,疼得她呲牙咧嘴。
“二夫人!”顺喜见状上前帮忙去抓玉春,有了顺喜加入战局,玉春霎时落了下风。但她瞅准机会大声呼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管家等一众下人听到呼喊声慌忙赶来。到现场一看傻了眼,三个女人揪得揪打得打掐得掐咬得咬,忙忙吩咐众人道:“快,快去把她们扯开!”
家丁仆佣拉扯劝架、抱腿箍手,费劲地把三个女人分开。玉春旗袍领口的攀钮被扯坏,立领软塌塌地贴在一处,头发散乱着,丝袜破了好几处。比她惨烈的是碧春,衣服头发乱七糟不说,那件团花外罩撕烂了抛在地上,好几个大脚印子,远远望去如同一团脏兮兮的破布。脸上不知是被谁的指甲抓出了好几处血道子,红彤彤得十分碍眼。
“管家,带我去见老爷,今天我非要见到老爷不可。”玉春被拉开后还是不依不饶。
管家望了碧春一眼,后者轻轻摇摇头。管家心里有数:“四夫人,不是我驳您面子,老爷身体不好,早早睡下了,之前他吩咐过睡觉时不让我们去打扰。连二夫人有事都不敢轻易奏报老爷,何况是我一个小小的管家,确实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