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抚住这孩子,老夫人这两天也算是精疲力尽了,交代下人小心伺候便回了正堂休息,这一个个的都是不省心的。 稍晚些,待世子回了府,自有亲信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大爷来到朱玉堂,由着陆氏卸下朝服挂饰,用热水抹了一把脸,才算是从外面那些糟心事里松口气。 再想想家里这摊事,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老三老五都是自己一母同胞,帮哪个都不合适,今天还劳动了父亲出面,只是老爷子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这后续的事情还得自己来办,蒋家那边倒好办,最近蒋正楷正在活动刑部右侍郎一缺,还需要自家的提携,难就难在沈大人那边,无缘无故让一个幼儿兼祧两房,恐怕将来还要用上人家的资源,总要有个说的出去的理由,总不能大咧咧的上门告诉人家 ,我五弟不能生,所以想过继自己哥哥的儿子,但是哥哥不愿意,只能兼祧,那就不是实诚,那是傻! 就算两家都同意了,还得挑个好日子开祠堂祭祖,修改族谱,再说了,说句不好听的,听说那孩子出生时就颇有波折,谁知道能不能平安长成,不能的话,到时三弟五弟又该如何自处,一桩桩一件件,总得慢慢来,哎,旁人只看见他高官厚禄,兄友弟恭,却不知这繁华锦绣的表面下隐藏着多少辛酸。 沈氏一步三回头的离了玉函院,要不是相公拉着自己非得再多呆一会儿,尽管三嫂刚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要搁在以往自己早就摔袖走人了,没得看你脸色,只是今天刚得了儿子,只亲香了一个早晨,就被蒋氏抱回去了,自己想着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一笑就满身抖的小肉窝,真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回到了灵犀院,自己怎么也坐不下,拉着相公就往玉函院这边来,虽然三嫂言语上不甚客气,自己也不在意,只要瞧着那大胖孩儿就什么烦忧都没有了。 赵怀珏自然了解妻子的心思,只是虽然父亲已经定下了兼祧的事情,但要是把三哥三嫂再给激怒了,那可得不偿失,再说,来日方长嘛,养孩子也不急于一时,没看见三嫂的脸色都青了吗,还是先回去的好。 赵秉安根本不知道今早围绕他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惊心动魄,他昨晚和父亲玩举高高的时候玩的太嗨了,以至于忘了时辰,婴儿的那么脆弱身体能承受多大劳动量,所以他昨晚睡得特别死,今早压根就没醒,老太太抱过他的时候还是他极力克制着想睡过去的欲望,只是他只卖了一会儿萌就撑不住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和沈氏在宁寿堂的内阁里了,这些日子,他在玉函院里也随母亲见过了一些人,隐约记得好像是自己的一位婶子,排号第几就不记得了,谁让老侯爷那么能生。既然是自家人,当然不介意和她玩了,主要还是婶子颜值高,早就把这小子迷得五迷三道了,要笑脸儿给笑脸儿,要亲亲给亲亲,要是换成老夫人你再看看,笑脸儿可以商量,抱抱也勉强,要亲亲你就别做梦了…… 要说古代的风水确实养人,就只是他见过的就没有几个丑的,无论他父亲,叔伯都能算的上翩翩佳公子。 大伯赵怀珩,大气沉稳,宠辱不惊,因京都近年潮流,还特意留了一把美髯,再加上身居高位带来的气势,那感官绝对不是那些年纪轻轻小鲜肉可比的;二伯赵怀琰呢,为人比较低调,可能因为是庶子出身,身上总带着一股深沉的意味,又因掌着大理寺,杀伐果断,等闲人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的;再说自己的父亲,怎么说呢,他觉得自己父亲可能是这侯府五子里最平凡,也最有人情味的一个,他就像一个传统的士大夫形象,朴素踏实,没有耀眼的光芒可是让人觉得很安心,很舒服,说白了就是没有压迫性;四数赵怀珉,外放到保定做通判去了,目前还没有见过,不过他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伺候他的丫鬟因为他小,说闲话的时候也不避讳他,这位四叔简直就是风流公子的典范,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妾侍是一房接着一房的纳,四房那么大的地方据说都快住不开了。四婶的娘家据说只是江浙一带稍有名气的商贾,能攀上侯府这颗大树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哪还敢多说什么,反过来还要教训周氏要有做大房的贤良,最难得的是,据四叔说那些女人可都是真爱,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把老爷子气的半死的情况下还坚持娶周氏。 赵秉安一直对这位四叔抱着极大的好奇,可惜目前还是无缘得见,不过据说也是一个翩翩美男子;至于五叔吗,前面已经介绍过了,他是兄弟几个里长的最好看的,风神秀逸,气宇轩昂。 再说女眷这边,哼哼,咱们安哥儿的口水都已经留了好几斤了。自己这一世的母亲蒋氏,俊眼秀美,削肩细腰,眨眼间顾盼飞流,虽因为刚生产完有些体型微丰,但也不影响那一身风采,就是那张嘴得理不饶人;大伯母陆氏呢,则是一个完美的冢妇形象,容貌只能算中上,但你第一眼望去,记住的绝对是这个人身上那种温文端庄的大家气度,而后你才会注意到她的相貌;至于四婶周氏和五婶沈氏,他到现在才分得清楚,四婶听说以前也是活泼俏丽的性子只是嫁给了四叔,陷于后宅中蹉跎,跟五婶差不多的年纪却明显老的多,而五婶沈氏除了这两年为了子嗣的事烦忧,以前一直是顺风顺水,所以性子里仍保留了一些少女烂漫的天性,五叔也乐意宠她,两厢对比就更明显了。 不过,赵秉安没能和美人五婶玩多久,他娘很快就冲了进来,抱起他就走,临走时还对着五婶狠狠地哼了一声。 直到好长时间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差点成了五叔的儿子,他不讨厌五叔五婶,但蒋氏对他有特殊的意义,当初要不是蒋氏,他可能根本不会成为赵秉安,他贪婪地偷取了属于原本那个孩子的母爱,对蒋氏一直很矛盾,既感激又愧疚,可让他离开蒋氏,这是万万不能的,他早就认准了蒋氏是自己这一世的母亲,这一点谁也不可以更改。 赖在蒋氏怀里好一会儿,赵秉安才放开自己的小手,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蒋氏见状赶紧把他放进摇车里,轻轻的拍着,哼着歌儿,不一会就把他哄睡了,那眉眼间的温柔,令谁也不会想到那是平日里跋扈嚣张的三少奶奶。 只是这却更刺激了躲在窗外的赵秉宰,他刚从祖母那偷偷过来,虽然早上祖母的安慰让他好受了一些,但他还是忍不住来玉函院看一看,可谁知一来就看到了这幅情景。 就客观情况而言,老夫人到底年事已高,照顾孩子也做不到亲力亲为,大多还是吩咐下人去做,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赵秉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今天看到母亲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弟弟,他心里就忍不住想,为什么母亲没有那样照顾过他呢? 越想越悲伤,到底是孩子,直接哭着从玉函院里跑出去了,等到蒋氏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蒋氏很是莫名其妙,许久未见的大儿子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知道怎么了,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吩咐了下人跟着,别出什么事就好。 等到晚上,三房夫妻俩一琢磨,恐怕是大儿子吃醋了,也是,这段时间只顾着照顾安哥儿,就有些忽视宰哥儿了,三爷想明天得去宁寿堂看看大儿子好好开导他,蒋氏倒是不以为意,相反,她还觉得大儿子有些不懂事,无理取闹,都是老太婆惯得。 而赵秉宰经此一事好像突然长大了一般,不像以前一样任性妄为,开始认真的在学堂里进学读书,一改往常散漫的作风,让三爷甚是满意,而蒋氏觉得自家爷们之前真是多想,现在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