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逍和天意分别公布答案:第三位是公主,没出场的第十位是公主。 徽宗满意地笑道:“还是武状元眼力非凡,能够无中生有,此‘英才’当仁不让。” 知贡举高声宣读:“‘英才大赛’选拔,第一名天意,第二名沈凌逍,第三名孙正道。沈凌逍、孙正道明日可在翰林画院听差……”知贡举说着上前,对天意奴颜婢色:“恭喜驸马,贺喜驸马。下官即刻差人陪同驸马入住驿馆,明日面见公主。” “什么驸马?什么面见公主?”天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突然被浇了一团雾水。 知贡举解释道:“承蒙我主隆恩,‘英才大赛’获胜者即是驸马人选,明日一早便可觐见公主。” “什么?”天意差点没被气得晕过去,心想这皇上老儿还真会耍人玩! 一旁的凌逍也对此感到诧异。 凌逍和天意身后跟着官差,返回客栈。天意发着牢骚:“怎么会这样?我想替你们递状纸,却不想入宫当什么驸马。” 凌逍低声对天意说:“今日突发的事情太多,依我猜测:你或许真是童府之人。如果你和童贯等人沾亲带故,在你记不起往事时与他们为敌,我们便是乘你之危利用了你。如此一来我们和童贯这伙奸贼有何区别?” “你别胡说!我是好人,怎么可能和他们沾亲带故?” “我没有胡说,依你的蹴鞠技艺和珞遥那位假“表哥”曾称呼你为师弟,你极有可能来自童府。” “今日赛场上会蹴鞠的又不只我一人,难道他们都是童府之人?”天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般,说着:“绝不可能!我不认识他们。” “你不信我,可以去童府问问。” 面对凌逍的提议,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意竟然惧怕起来,比刚刚知道要让他去当驸马还恐慌!他的大脑飞速旋转:万一真当上了驸马,起码还可以去替凌紫伸冤,至少凌紫会感念他;若是他是童府的人,凌紫一定会恨他,和他再不往来!天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想起珞遥那个假“表哥”曾说他的名字叫做“秦大山”,便说道:“我本名秦大山,定不会是童府的人。” 凌逍的眉毛轻扬,问道:“当真?” 天意笃定地说: “是,你别胡乱猜疑了,赶紧替我想想如何能进宫而不当驸马吧。” 说话间,客栈就在眼前,凌逍说:“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天意进房把官差拦在外面,说:“你们等等。我收拾一下。”随即把房门关了。 珞遥和凌紫上前,凌紫问:“是谁获胜了吗?” 珞遥肯定地说:“一定是,官差都跟来了。” 天意满脸倦容、无精打采地问:“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们,要听哪一个?” 凌紫急切说道:“别卖关子,快说说看,有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获胜了,坏消息是居然让我去当驸马,明日就要面见公主!” “驸马?怎么可能?”凌紫和珞遥都吃了一惊。 天意委屈又气愤地说:“虽说能见陛下伸冤了,但不能让我卖身求荣吧,我不想去!” 凌逍安慰道:“别急,我们想想对策。” 天意的眼睛放光,边说边去取宝剑:“咱们一起冲出去吧,逃离汴梁,先不要伸冤了!” 凌逍拦住天意:“若是违抗圣旨硬闯,只会罪加一等。” 天意情绪激动地说道:“我也想助你们伸冤,但我真的不想进宫!” 凌紫咬了咬牙,说:“明日你去面见公主,公主若是如花似玉,你做了驸马从此飞黄腾达,岂不是美事一桩?” “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天意着急地说,“本想参赛不仅可以帮你诉冤,还能博得功名让你日后随我享福,如今却拿我说笑!” 珞遥一直在沉思,想着要不要把康王的腰牌拿出来,但是拿出腰牌天意就能免去做驸马吗?拿出腰牌他们就可闯入宫中去面圣吗? 凌紫咬着唇,低声说:“明日你见到公主就说已有妻室,不能再做驸马,她难道还能逼婚不成?” 凌逍点头赞同,猜测说道:“这样也好。我在翰林画院听差,陛下喜爱书画,或许有机会面圣。” “好,我去了见机行事。”天意满脸不情愿地去收拾行装,带着他们三人去往驿馆。 差官看着天意这一群人,心里不高兴却不敢训斥,婉转说道:“驿馆不比客栈,闲杂人等不便同往。” 天意心中闷闷不乐,桀骜写在脸上,反问道:“我是要去当驸马爷,带几个仆人都不行吗?” 差官不敢再多话,领着他们来到驿馆。 一夜无眠。 天未亮,天意找来阿椋的鸟屎,忍者刺鼻的气味抹到了衣服上,又在犄角旮旯蹭了些灰土在脸上、发间。拿出铜镜一照,真像个叫花子!天意嘴里嘀咕着:“竟敢耍我玩,我就陪你们玩玩!” 辰时刚过,差官已备好较辇,请出天意。差官看到灰头土脸的天意很是吃惊:“这位未来的驸马爷是要进宫呀,还是要去丐帮当帮主?” 不远处,公主殿内的太监已在宫门外等候,看到车马走来,对着未来的驸马笑脸相迎。走近了,看仔细了,太监也是诧异,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天意跟在太监身后,步入宫内。晨曦中,玉石铺就的地面闪烁耀目的白光,一条无边的大道通向座座殿宇。相似的殿宇红砖碧瓦,天意看来却并非温暖惬意,那一块块砖、一片片瓦堆彻出孤傲清冷的姿态像极了他想象中的公主。绕过玉栏画廊,太监领着天意进入一处幽静庭院,跟着进入一个纱幔低垂、檀香袅袅的房间。 太监转身对天意说:“先沐浴更衣吧,随后杂家再带你面见十公主。” “沐浴更衣?岂不枉费了我精心准备的‘妆容’?”天意想着,便说:“在下不能沐浴,我的腿脚有风寒病,沾了水就抽筋,动弹不得。” 太监听了越发嫌弃,斜视着他说:“年纪轻轻,毛病真不少!那就拿娟帕擦擦干净,赶紧更衣吧。” 天意无奈地换上了锦袍。太监看后还不满意,拿着娟帕把天意的头发和脸上的土又拍又蹭,直到弄得干净清爽了,太监得意地说:“嗯,行了——还有几分姿色。” 天意怨恨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这个房间,绕过长廊,来到金碧辉煌的大殿。太监安排天意在殿内候着,宫女下去,不一会儿,听到宣读声:“公主驾到!” 天意站起来,瞥了走进殿来雍容华贵的少女一眼,有气无力地躬身请安:“公主——千岁千千岁!” 今日的十公主姄婍特意细着粉黛、巧挽云髻,一件粉紫色的绫缣锦衣外搭金色霞帔,金粉华衣与金色大殿交映生辉。 “免礼!赐座!”姄婍边说边盯着面前的这位少年看,这位准“驸马”五官如塑、明眸皓齿,倒也俊朗。但见闪烁华彩的绸缎加身,却是一脸倦容,病恹恹的样子。 姄婍在大殿的正座上坐好,俯视着天意问:“听父皇说你是文武双全,人中奇才!不知如何称呼?” “天意:苍天的天、心意的意。” “莫不是‘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的天意?倒也有趣儿。”姄婍用丝帕掩嘴轻笑。 天意用余光扫了一眼姄婍,心说:“少见多怪,有什么可笑!” 这时,一位小宫女端了两杯香茗进来,先是呈到了公主面前,而后走向天意。 天意心生一计:他直勾勾的盯着宫女,然后起身夸张地围着她转了一圈,又凑近她边点头边说:“香!真香!” 小宫女将香茗放在一旁的桌上,快速避让退出大殿,天意仍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背影。 姄婍面色微愠,清了清嗓子,又问:“天意,此次文武比试,父皇夸赞你的骑射百发百中,不知你在哪里练就如此高超技能?” “公主有所不知,在下从小就喜欢吃野味,没事儿就上山抓个鸡逮个兔,因此熟能生巧。”天意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表情,得意地说。 姄婍轻轻撇撇嘴,继续问道:“文考时父皇亲自出的题目‘踏花归来马蹄香’,你是如何作画、又是如何赋诗的?” “不瞒公主,在下一向不喜书画,画得马儿就像驴,所赋诗句还算贴切。” “说来听听。” 说到诗词歌赋,姄婍来了兴致,端起了香茗轻抿一口。 “踏花归来马蹄香,丫鬟仆人站两旁。管家夸我俊秀郎,我道管家眼力棒。” 姄婍没咽下的那口香茗喷出来,她连忙用丝帕捂了捂嘴,说“依此看来,父皇说你文武双全有些言过其实了。” “我的蹴鞠水平高呀,公主若是不信,现在拿一蹴球来,我保证能把它踢到——”天意说着站起来,四下张望,跃跃欲试指着茶杯说:“踢到公主那香茗杯盏之中。” “不必了,”姄婍压了压心中怒火,缓缓地说:“本宫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