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烟看着陆袅袅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肌肤白皙细腻的,没有一丝毫毛孔,精致无比的眉眼看着便赏心悦目极了。
而自己,瘦弱干瘪,布满伤痕的身体,和她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
可石烟对于陆袅袅的温柔,颇有些无所适从。
不知过了好久,石烟垂下眼,低低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
陆袅袅“嗯”了一声,却也没有勉强,现在小兔子还需要时间消化,自己也不能将人逼得太过。
石烟看到陆袅袅点头了啊,这才抬起手,轻轻挣开陆袅袅,然后低着头从陆袅袅的身侧飞快地溜走了。
陆袅袅看着石烟溜走的声音,轻轻一笑,然后勾起自己的书包搭在肩上,不紧不慢地朝着石烟离开的方向走去。
虽然小兔子不让自己送,可她没说不能让自己跟着她呀。
这样想着,陆袅袅便远远的坠在了石烟的身后。
而石烟这一路,都低着头,好像跟外界没有丝毫接触一般,缓慢的朝前走着。
石家人不会给石烟一分钱,所以石烟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只好一步一步的朝石家走去。
这一路走去,路上的景色渐渐从繁华热闹变得偏僻冷清,好像是到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一般。
就连路上,也开始变得坑坑洼洼起来,陆袅袅这具身体娇贵得很,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
没走多久,陆袅袅的脚便被磨的通红,只不过,陆袅袅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样的痛楚,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而石烟,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走过这一段漫长的路程。
她踮起脚尖,小心地避过路上那还有着的肮脏恶臭积水的小水洼,想起昨天在陆家别墅的一幕。
陆袅袅那样如同珍珠般的女孩,怎么能和自己这种从泥泞中长出来的人在一起?
石烟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在路的尽头又转了一个弯,这才在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老楼面前停下。
石家四口人,就挤在这栋楼的一楼,一间只有五十平的房间里。
老楼并不隔音,就连窗户都有些破碎的裂痕,若是冬日会让室内的温度下降好几度呢。
“老石,那死丫头到今天还没有回来,不会是还被关在警区吧?”
“管她做什么,死不了就行了,回来还要多添她一口饭,有那闲钱还不如给小天买口肉吃!”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死丫头在我可要轻松多了,不然堆了那么多的衣服谁来洗?还有那些碗筷,这可比保姆划算多了……”
女人嘟嘟囔囔的声音让石烟心下一沉,她垂下眼皮掩住了眸中的情绪,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才是她的生活。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可石烟却觉得,她的生命,只是一块破破烂烂的布,即便如何掩饰也无法遮住下面的丑恶。
石烟走进石家的大门后,石父和石母有一瞬间的尴尬,可随后这尴尬就变成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