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不,娘亲才不会在意我喝不喝酒!她只会在意我心情好是不好!”一提到自己的娘亲,方田的眼圈便又红了。
黍离知道方天心中的苦和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后天夫人的灵柩就要下葬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更知道你心里比谁都难过!这样吧,反正今天我闲着也是没事,不如我就陪你到望月楼去喝上一壶,可好?”
“好!我就知道,阿离是这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方田拉着黍离的胳膊,两个人转出方宅,骑马向京城走去。
上午还晴好的天空,渐渐的竟布满了白云,白云又慢慢的变黑,最后竟然把太阳严密密的遮了起来,一场蒙蒙的小雨,从天而降。
京城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只有极少撑着油纸伞的人,才能沉住气的在这细雨中漫步。
这凉丝丝的雨落在黍离的头上、身上,打湿了她的头发衣襟,她却觉得分外的适意。她仰起头,故意的让雨落在她的脸上,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她的鼻子酸酸的,如若不是有方田在旁,她真的想放声大哭一场!
方田一出方宅,便从怀里拿出他藏着的酒葫芦,边走边喝。他本来是想借酒消愁的,可谁知这雨一下,往日里和娘亲的点点滴滴便如这雨一样,丝丝缕缕的从他的内心深处涌动出来。结果他越喝越难过,越难过便想越喝。所以还没等到了望月楼,方田便已经有了八分醉意。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方田不知何时从哪里捡了两根木棒,一边敲着,一边呜咽地唱着。
黍离虽然读书不多,也听不清楚他呜呜咽咽唱的内容。但从他那凄惨动情的音调上,黍离可以推断出那肯定是他在悼念亡母。
黍离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下更加凄凄然,哀伤悲凉到不能自已。
路上的几个行人,都停了下来,仰头看着这骑马的行为颇为怪异的一男一女。
终于,望月楼到了。
虽然外面雨势渐大,行人寥寥。但望月楼里面却灯火辉煌,人声喧闹,热闹非凡。
黍离是第一次来这种奢华之地,只见得满楼里多用彩带和鲜花装饰,既温馨却又独具风情,与王孙贵族的宅院大不相同。
黍离跟在方田的身后,像个乡下丫头一样四处张望。
店里的伙计赶紧迎上来,上下看看方田的衣着,陪着笑脸问道:“你二位是上楼上的雅间,还是在大堂里?”
黍离看了看大堂里的人等,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划拳猜酒的,有叫了曲子听唱的,总之嘈杂的如鼎沸一样。
不待黍离说话,方田就皱起了眉头,他直接一挥手,说道:“上楼,给爷最好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