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教室里响起翻书的声音，记笔记的沙沙声，金黄的阳光落在每个人的头上，撇开人心底汹涌的浪潮，一切都很安静，很美好。

方青予眯着眼，她的手指仍紧紧攥着，理智告诉她应该平静，可是刚才那一幕幕在眼前怎么也停不下来，她知道，她没错。她知道，她不该难过，不该委屈，人活一世，不应该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她都知道，可是真的要做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是有些难度，她控制不住地去想人们是怎样揣测她，怎样把那些恶心的鄙视的字眼安在她身上……

那种感觉就像吞了一颗生洋葱，很想消化掉，可是它偏偏哽在心口，一路塞到嗓子眼儿。

*

一堂课几十分钟，很快过去，下课铃响起，方青予头皮麻了一下，她抬头，四周看了下，慢悠悠走出教室。

教学楼后面有一片花园，那里有一排竹林，她平常喜欢一个人呆在竹林后面，那里足够隐蔽，又安静，阳光透过缝隙星星点点洒下，像是一个小世界。

她坐在小石阶上，头埋在臂弯里。

很累，说不出来的累，身体软绵绵的，心里又空又恨，她恨那些造谣的人，又觉得恨没有意义，一切都没什么意思，她在空洞和挣扎中来回挣扎着。

“头一次见你这样呢？”

苏晨的戏谑的声音响起，方青予抬头，额前的刘海儿皱成一团，眼睛半眯，半天才回过神有气无力道，“你怎么在这儿？”

苏晨本想好好嘲讽她一下，可是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又收回去了，那红眼眶明显是刚哭过。

“不就是一些闲言碎语吗？这种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犯不着难受吧！你以前那倔强样哪去了？！”

“我的事和你无关。”

苏晨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犹豫道，“你真的喜欢那个男的吗？”

“你想干嘛？”方青予仰头望他。

石子儿在地上滚了半天，他半天没答，用力一踩，石子淹没在泥里。

“我会找到那个在黑板上乱写的人。”

方青予道，“不用你管。不管是写字的人还是我喜欢的人都不用你管。”

苏晨急道，“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你不要搞得我跟病毒一样，处处防着我！”

“你帮不了我的，我的事情不用麻烦你，我自己会解决。”

“怎么解决，躲在这儿哭鼻子吗？”他盯着她眼睛上的泪痕，“你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坚强不是吗？别装了，方青予!”

她抬手轻轻擦了下眼角，鼻尖发出一声轻哼，“谁规定了哭就是脆弱，也许只是发泄情绪呢，情绪这玩意儿变化莫测，你太小瞧我了，苏晨。”

她站起来，直起身子，“再说一遍，我的事儿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