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重华殿暖阁床上的密常在,像所有坐月子的女人一样,额头上扎着一条浅红的丝帕,她斜着目光,望着收生婆婆娴熟的包裹着通体泛着青紫的肉团团,心中五味杂陈,整个孕程都是由朱答应在监护,本觉应该万无一失,谁曾想到,顺利的熬到了生产,生下后的孩子却只挨了一个晚上便死掉了。 密常在偷偷的把眼角的泪搽了去,都说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不能哭,眼泪很是伤眼睛。这要是被婆婆们发现,又得好生一顿麻烦,好在婆婆们都忙活着小阿哥的后事,无暇留意密常在。 收生婆婆将小阿哥的尸体包好,凑到床榻旁,低声问:“密主子,还看一眼吗?” “不必了。”密常在软弱无力的摆摆手,示意把孩子抱下去,把头扭向窗外。 收生姥姥轻叹着,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尸放进萝篮里。祖宗定的规矩,出生便夭折的婴儿不能入皇陵,小阿哥便由两个太监悄悄抬出去草草的葬了。 昨天夜里,刚生产的小阿哥像是得了抽风的毛病,闻讯赶来的御医,见小阿哥的脸蛋憋的青紫,呼吸越来越弱,下了十几针也不见好转,急的个个搓手皱眉,毫无办法。天将蒙蒙亮时,一群人眼睁睁看他被小鬼勾走了魂。 骨肉至亲,见屋里没了人,密常在的眼里默默流出两道泪水,她抓起丝巾,擦擦眼窝,把哀痛往心里使劲的掖了掖。 当然,在孩子刚降生时,皇上便欣然降旨:赐王常在封号密。虽是位分没变,有了这密的封号,却又高了同位分半等,对于汉妃而言,算是皇恩浩荡。 “密姐姐,回奶汤煮好了,快趁热喝了吧。”朱答应端着散发着淡淡的苦味的棕色汤药,委婉的说。 密常在回过头来,有气无力地问:“这还要喝什么汤?” “姐姐,这是回奶汤,对恢复身体有好处的。” 密常在接过汤药,试试温热,“咕咚,咕咚”几口便将一碗回奶汤灌下去。 “这汤药苦,含颗酸梅压压嘴里的苦味。” 朱答应递来一碟浸的乌黑的梅子,密常在挑了一颗半大不小的含在嘴里,酸的打了一个激灵,这酸味顺着嘴巴钻到了身上所有的毛孔里,把汤药的涩苦刷的一干二净。 朱答应愤愤的说道:“这些御医真是没用,一个个看似才高八斗,道貌岸然,居然连个小小的惊风都治不了,真真的可怜了姐姐,可怜了刚出生的小阿哥,刚刚抬出去前,我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小阿哥,唉,那个让人心疼呦,小脸憋的青紫,满脸的泪痕,眼睛还潮乎乎的,小拳头握的掰都掰不开,这么小的孩子,得是遭了多大的罪,真是作孽啊,作孽,要我说,就该把他们拖去慎刑司把七十二道刑法全部过一遍,要我在啊……。” “要你在会怎么?”王常在脸色倏的一变,直直的坐起来,追问道:“要是昨天晚上你在会怎样?你是有回天之术,还是能医治好小阿哥?自从本主阵痛以来,就再也没见你踏入重华殿门一步,你我皆居采薇苑内,仅有一殿之隔,昨天正午起,重华殿中那么大动静你听不到吗,晚上太医院倾院至重华殿,你又不知道?!当初你跟本主说你精于黄帝内经,能与本主关照,这便是你所说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