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正已经站不稳了,与红毛煞相撞的肩头,已经凹陷了一大块,见陈保儿没有动作,方文正再次张口,而这时,方文正的牙齿竟随着嘴唇蠕动,顺着嘴角脱落下来,嘴巴里黏糊糊的冒着黑血:“我撑不了多久剑气用尽,我便也镇不了它走,带小石头走”
地上醉倒熟睡的小石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挥舞着胳膊,哭喊:“师兄师兄,你莫丢下我,石头先前都是跟你闹着玩的,我再也不跟你抢包子吃了”
方文正是听到了了,早已不成模样的脸上,竟极位满足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师兄心里一直明白的!”
说罢,方文正一点点盘腿坐在地上,这一刻,方文正整个人的气场,似乎都变了,四周突然起了风,与先前的阴冷不一样的是,这风势之中,竟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阳刚,就好似梅雨初晴,能将人心中的阴霾尽数吹散,与此同时,周围燃着的那些鬼火,在狂风之下,硬生生的被吹出了一丝缺口,火焰中扭曲的人脸,似乎极为痛苦,惨嚎声不绝于耳。
方文正虽没有再多说,可陈保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丝缺口,是方文正拿命给他们换来的最后一线生机
陈保儿将那早已被吓昏了的黄皮子扔到自己肩头,这才过去拉李玄风起来。李玄风早已泣不成声,指甲深陷手心。
陈保儿有些意外,李玄风被那红毛煞抓了一记,竟只是有些内伤,于是,他连忙翻开李玄风那破开的衣襟,里面却跌落出一块正方形的黄纸来,外面的油纸已经破了,陈保儿拆开,却是一方黄纸符箓,纸色已经泛黑,上面写就的敕令白乙大将军字样已经暗淡模糊,还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腥味,陈保儿知道,这是黑狗血混了朱砂的味道
这镇煞符让李玄风捡回了一条命,陈保儿扶起李玄风,红着眼眶道:“他在祭魂,镇七煞!这是他用尽最后一丝手段,换来的一线生机,莫辜负了他”
李玄风愣住了,询问一般望着陈宝儿。
陈保儿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以三魂为引,七魄为灯,散魂镇煞,你师兄他要用所有生机,去破那红毛煞体内的尸气”
李玄风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到有血水流出,才咚咚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喉咙里呜呜咽咽,然后背起地上的小石头,头也不回的往那被罡风撕破的鬼火缺口跑去,跑得越远,李玄风喉咙里的呜咽声越大,到最后,变成了悲恸的嚎啕声
陈保儿跟在后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刻在了陈保儿心中一生,身后盘坐的方文正头顶,竟出现一道与他八分相似的虚影,握着同样虚无的剑影,冷冷的注视着那红毛煞,然后结了一道手印,手中的那道剑影便直冲夜空,在那血气中化开,硬生生撕破了一道缺口,露出本不该出现的繁星,虽只是一瞬,却有星芒自天际而下,在方文正的身侧勾勒出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阵,紧紧环绕,那道虚影看向陈保儿,不知看到了什么,面上很奇怪的露出一抹震惊之色,口中呢喃了一句:“原来如此”
这一句话,竟引的天空中雷声滚滚,至此,方文正眼中的震惊变成了敬畏,最后,神色复杂的冲陈保儿遥遥鞠神,行了一礼
陈保儿显然理解错了,慌忙回了一礼,大声说:“你且放心去吧,我虽没用,但山上还有一处老宅子,我带他们回去种地,只要他们勤快肯掏力气不偷懒,山地里也能长出庄稼来,保准儿是饿不死的,时不时的还能有槐花饼吃,长大了我就把阿爷的宅子卖了,给他们成亲讨老婆”
陈保儿操碎了心,又生怕想的不够周到,嘴里唠唠叨叨的喊着,而方文正的魂影,没入那红毛煞体内时,却愈发的跌跌撞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