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修年的身份毕竟比较特殊,要是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去,可能会错过这个窥见树人族秘密的重要机会。
瓦格不想与那图鲁撕破脸皮,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但此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他不能对那图鲁等人动手,强迫他们把秘密说出来。
但如果是李修年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不会违背他曾经许下的永不与树人族为敌的诺言。
因此,瓦格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在心底做出决定,对那图鲁开口说道:“那图鲁,你我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我本不该这么做,但请你原谅我的冒犯!”
“很多人对我的位置虎视眈眈,要是让他们知道一个人族的小子在我的地盘上杀了我手下的一员猛将和诸多士兵,还劫走了我的儿子。而我却无动于衷,放任他离去,我的能力会受到怀疑,这个辛苦争取来的位置可能就不保了。”
“你们可以走,但这人族的小子必须留下来,希望你可以理解,作为一城之主,我必须得给那些死去的卫兵一个交代!”
听到瓦格同意放他们走,那图鲁暗暗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失去了李修年的庇护,想要到南方开荒危险重重,他不由紧紧皱起眉头,道:“瓦格,这件事情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瓦格目光坚决地摇了摇头,道:“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一开始得知那图鲁与瓦格是熟人的时候,李修年还以为这件事情会有转机,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真刀实枪地与瓦格干一场。
但李修年并不后悔,人生在世,有些决定虽然很突然,但不去做,就会后悔一辈子。
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不救桃夭的话,他会一辈子感到内心难安的。
不过,能有这样的结果,其实也不算是太糟糕,至少红叶和他的族人不会受到他的牵连。
而他虽然深陷危机之中,但就算是死,也能拉瓦力做个垫背的,这么想倒也不亏。
至于死亡,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到害怕的事情。
可在这里,该享受的东西,他基本上都享受过了。
他玩过不少女人,也救了不少人,经历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也面临了很多次艰难的抉择。
虽然只是过了短短的一年半载,但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却比前世精彩得多,就这么结束,也不是不能接受。
尽管他不是很甘心,还想回去,再见他的前女友一面,与她好好道别,告诉她,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念她……
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太晚了。
瓦格不会因为那图鲁而放过他,这是既定的事实。
而在身为地妖的瓦格面前,就算那图鲁他们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离去,能活一个是一个。
因此,眼见那图鲁面露为难之色,不知该作何选择,李修年便先他开口,道:“那图鲁族长,此事因我而起,也理当由我来了结。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接下来的路途,只能你们自己去走了,咱们九在此地分别吧!”
见李修年如此善解人意,那图鲁心中充满感激,这件事情也只能他来开口,要不然他就变成了卖友求荣、贪生怕死的小人,日后难以服众。
不过,事情虽然已经没有了转机,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所以,那图鲁脸上仍是装作挣扎和痛苦的样子,对李修年开口说道:
“李老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以丢下你自己离开?瓦格与我是好兄弟,他的确有自己的难处,但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也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
说着,他突然长长叹了口气,转头对瓦格说道:“唉,我都在说什么,瓦格,就当是我求你,放他一马,拿我的命来抵,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见那图鲁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李修年,瓦格的目光不由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如果他刚刚只是有三分怀疑的话,现在已经提高到了七分。
那图鲁越是这样,他就越得把李修年留下来。
因此,心里虽然高兴,但他脸上还是露出为难的神色,道:“那图鲁,你知道我曾经发过誓不会伤害你们树人的。而且这件事情本就与你无关,就算把你留下来,也难以服众。大家兄弟一场,你又何苦逼我!”
见瓦格不肯退让半步,那图鲁脸色铁青,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可李十二兄弟对我树人族同样有大恩,我怎么可以弃他于不顾?”
闻言,瓦格不禁面露歉然之色,对着那图鲁拱手抱拳道:“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就只能得罪了!”
说罢,他就要准备动手。
见状,李修年连忙带着瓦力从马车上跳下来,道:“阁下且慢,冤有头债有主,伤人杀人的是我,与那图鲁族长他们无关。你放他们走,我留下来,你要算账,找我就好!”
“李大哥,此事因我而起,是生是死,我陪你一起!”
见李修年跳下马车,桃夭也跟着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走到他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气势逼人的瓦格。
看着他们两人视死如归,毫不畏惧,红叶紧紧握着手中的缰绳,也想从马车上跳下来,陪李修年一起赴死。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她也不能这么做,因为她虽然有孤掷一注的勇气,可她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得活着,只有她活着,树人族的传承才不会断!
这是她的父亲和族人们赌上一切才争取来的一线生机,绝不能够断送在她手上!
而她要活着,就只能够在李修年和树人族的未来之间做出抉择。
这是个无比艰难的抉择,但在她犹豫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对不起,李大哥,你一定要活下去,我等你来找我们!”
红叶没有回头,她也不敢回头,因为她害怕一旦自己回头,就会立马反悔,没有勇气再离开这里。
说出这句话,几乎耗尽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在泪水彻底模糊视线之前,她咬紧牙关用力挥动缰绳,驾着马车朝着瓦格狂奔而去。
见她说走就走,后面那名驾着马车的少年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赶紧抽打马背,跟了上去。
那图鲁本以为红叶也会留下来,却没有想到她的态度竟然如此决绝,眼中不由闪过几分欣慰之色。
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李修年也是十分意外,但他并不怪红叶,而是打从心底为她的成长和蜕变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