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勨在家中等了一天一夜,直至次日晨光大亮,也未见丹墨璃回来,他心中惶惶不安,更是后悔万分。千百种可能在他脑海里穿梭不停,反复问着自己,她若真是一去不回,今后又该怎么办才好?
韩像已经不知多少回在心里痛骂自己,懊恼昨日自己的孟浪之举,若非不是自己一时失控,嘴快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胡话,也不至于会把她吓跑。
他原也没想这么早的就把嫁衣拿给她看,想着等实机到了好给她一个惊喜,哪料想竟然被她发现了,而自己猛然见到她将嫁衣披在身上的美艳动人,就色迷心窍了,后来要不是她那么安静乖巧的窝在自己怀里,他也不会如此失控。
唉,没想一时盲目自信的后果非旦没能哄她穿上嫁衣,反而是将她远远的吓跑了。
天知道,当她从自己眼前就那么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见了踪影时,他整个人如坠冰窟,冷汗刹时浸透衣衫,若不是再三确认桃花树依旧安然无恙,还留在院中迎风招展,他只怕是当场就要疯魔了。
韩勨坐在树下石桌旁等了一个日夜,从日升到月落他双眼泛红的望着庭庭如盖的桃花树,将心中所谋划多年的事反复又推敲了几遍,确定万无一失后他才稍稍安心。即便此前心底还有犹豫,但见她昨日那般从他眼前消失无踪,让自己冥思苦想却无处可寻后,就足以让他下定决心,且不惜代价,不计后果,不留退路。
她今后如果都不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能成功走上那一步,与她一类,日后想要去找她也再不是永远都办不到的事情。
熬了一宿的他神色十分憔悴,本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当他听到一众妇人从院外经过时的闲谈,心中忽然生出了希望。
在妇人的闲谈里提起等十五那日要结伴去土地庙进香,他听到“土地庙”三个字时猛然想起,多年前离家进京时,阿璃曾对他说,若是在京中遇着危险可去往附近的土地庙寻求帮助。
此时虽不在京中,但天下土地庙内所供奉的土地神却是同一个的。若是在京中的土地庙能寻到帮助,那么在此地的庙宇内也定然是可以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相通此事后,韩勨便立即动身前往土地庙。出门前他将唐翼与京中一道随同而来的众人做了妥善安顿,叮嘱族长要好生招待。同他们说是自己要去拜访多年未见的恩师,许是要耽搁几日,定会在绝好进山的时间前回来,必不会耽误了正事。
安顿好所有人马,他急匆匆纵马于春草青青的陌路上,所过处踏落一地野花,惊飞枝林里的鸟雀。快马加鞭,临近午时前他就来到了山下。
此时山下往来繁忙,早已有诸多香客,他将马交付于山下茶铺照看,虽已觉腹中饥饿却是无心吃饭,急步登上山去。
越是临近山顶,他便越能感觉到周身如沐春风,那阵风好似就围在他四周打转,这感觉他十分熟悉。在京都时,每到去往寺庙或道观,便会生出这样的感觉,起先他并不在意,以为那是山风徐来。有一次恰是冬至,他一进山门便感觉暖风阵阵就随口与同行好友感叹:“山风微许,如沐春风。”
哪知,一道同行的十数人里皆无一人与自己有相同的感觉,他们确是感觉有风,可直言是寒风凌厉,霜气冻人。
他心觉奇特,便又问了主持方丈,为何只有自己觉得此风微暖,主持却说他与佛有缘,能感觉到佛光普照。
韩勨虽并不全信,但心有所忌讳也不敢再妄言,只是自那后就不再提起过。
山顶处,青瓦红墙,庙门高立,威风凌凌。
韩勨离家时,这里的土地庙还只是一间小小的屋舍,外面围了一圈不怎么高的院墙,这土地庙也不知何时立在此处的,但老人都说此地是先有了土地庙,再有村落。这里的土地庙香火虽不敢说旺盛,但每日里也都往来不绝,香烛供品一应俱全。
他小时也曾常随母亲一道来敬香许愿,可自打母亲过世后他便不再来过,后来遇到了阿璃,她身份特殊不易引人过多注目,也怕身上带着香火气会惹她不快,他就再也不曾有过踏足庙宇道观的想法。